薛韶瞥了一眼邬志鸿道:「这些事普通官员不知道,但他作为鲁王长史,又是鲁王的心腹,不论是薛潘冤案,还是去云南救治沐公子,他应该都有所耳闻。」
一连串的秘密砸下,邬志鸿头晕眼花。
潘筠被薛韶吹得信心满满:「那试试?」
薛韶点头:「可以试试,就是还需要一个契机。」
潘筠皱眉:「是啊,光利诱不行,还得加上威逼,恩威并施才是王道,这个时候,鲁王要是对他的家人出手,然后我们从天而降救下他的家人就好了。」
邬志鸿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问道:「潘道长是在暗示我找人假扮鲁王府的人对他家人出手吗?」
潘筠歪了歪脑袋反问:「我有这样说吗?」
虽未明说,但意思很明显是这样。
邬志鸿叹息一声,还真就认真的考虑起来。
薛韶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给他们出谋划策,正在此时,小红飘了出来,对他们道:「我想起来了。」
三人都在大脑中模拟假扮鲁王府的人去捉孙昕家人的可行性,突然听见这话,懵了一下:「什麽?」
小红一脸严肃:「我想起来了,我会死,是因为偷听到了他们说话。」
小红从不是软弱可欺的人,即使她被父亲卖到万春楼,即使她委身于各种人,被迫承受许多痛苦,但她从不认命,且她会怨恨。
她从不觉得自己被卖到万春楼是应当应分,所以她会怨恨她的父亲,而不是像楼里其他姐妹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痛,转身就拿自己的血汗钱供养找上门来的亲人;
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爱,又怎能渴望伤害过后重燃爱意?
竟然指望他们在自己年老色衰,没有用处之后给自己养老送终,楼里那些姐妹实在天真。
亲人靠不住,那些上花楼来甜言蜜语的客人更是靠不住。
世上能靠的,从来只有自己,或许姐妹还可以信一信。
所以在三井别院,她在遭受非人的痛苦之后,她没有死,反而是一口气活了过来,并怨恨着在她身上施加痛苦的孙昕丶蒋方正和杨稷。
她从地狱里爬出来,向着有阳光的地方踉踉跄跄走去,结果就在窗边听到三人的谈话。
「他们以为我昏死过去了,所以没有防备,」小红整个人站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从叶间透下,让她的脸明明暗暗,看不真确:「杨稷说自己手上有一批货,想送到南洋去,让蒋方正开开方便之门,和海上的倭寇打个招呼,让他的船过去。」
潘筠三人对视一眼,微凛,认真听着。
一片浓重的乌云飘来,遮住了太阳,整个院子都被阴影罩住。
寒风凛冽,小红视线有些模糊,恍惚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袍,身上都是鞭痕和火烫烧的痕迹,有血顺着大腿往下流,浑身血淋淋的一片。
她撑着墙慢慢走出房门,扶着栏杆慢慢挪动,她想,只要走出这个院子,找到姓赵的,让他把她带回去,这仇,她将来一定会报的!
走了没几步,便是书房的窗户,窗户半开着,她可以看到围坐在一起的三人。
三人都只披了一件衣服,天上乌云罩顶,好像下一刻就要下倾盆大雨,他们坐在阴影里,她几乎看不见他们的脸,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
蒋方正声音低沉而又慵懒,淡淡地道:「那些倭寇胃口被养大了,我现在也不太能指使得动他们,我看,他们还是更听世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