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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痛苦嘶鸣,更像是远古的孤星在虚空之处共振一般。
代表着上苍怒意的白光轰然贯㣉帝兵之中,怒吼着要将之粉碎。
陆尘怒目,眸子之中火焰跃动。
他知晓,这是上苍降下的怒火,那是巨龙在被自己认为的蝼蚁叮咬疼痛时的恼怒。
巨龙高高在上了无数岁月,而今被蝼蚁所伤,自然是咆哮出声,誓要湮灭他所视的蝼蚁。
废墟中央处,一颗惨白的星辰光渊迸发而出。
无法想象的浩荡之气在其间炸开,反覆冲刷天地。
琉璃色的帝兵锋芒被那白光彻底吞没,彷佛已被这绝对的天罚意志给碾碎成齑粉一般。
此间的熔炉残骸在一瞬间蒸发。
天地被这纯粹的杀意洞穿,留下无数孔洞。
里间的每一孔洞都透出森寒的虚空气息,撞击在苍茫大地之上。
无声无息间,苍茫大地上陷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巨坑。
巨坑边缘整齐平滑,彷佛被天神巨斧劈砍而出一般。
天威之下,蝼蚁安存?
陆尘身形摇晃,此时此刻已然近乎到了极点,天劫之凌厉,哪怕是那些古之帝者都要殒命於其中,也就只有陆尘方才能续上一口气。
他跌跌撞撞的向那帝兵而去,他不许自己的器堙灭於这天劫之中。
“起——剑!”
陆尘面色狰狞,咆哮怒吼。
在那惨白星辰的核心处,一点更深的暗正在凝聚。
那是吞噬一切光芒的混沌。
最初只有米粒大小,随即疯狂膨胀。
一声穿金裂帛的清鸣之声猛地撕破白色星辰的帷幕。
膨胀的混沌核心处骤然收缩,竟凝聚成一个不断自旋的点。
这一点,在湮灭一切的白光之中,好似绝对的寂暗,亦如万物终末后唯一的归处。
紧接着,那一混沌奇点动了。
一道纯粹的弧光,自那奇点爆射而出。
那是剑芒。
它没有轨迹,出现之时便已斩落在白色星辰的核心处。
世间万物其面前,皆是失去了意义。
无声无息间,那凝聚天道意志的白光骤然消散,那浩瀚如海丶足以屠灭万帝的雷云从最前端开始崩溃。
好似是最本源的抹除一般,凡被那混沌奇点所掠过之处,尽皆如同阳光下的雪花,从存在根源上被彻底抹平,再无一丝痕迹残留。
崩塌的银河在无声中湮灭。
似乎是受陆尘那一声怒吼,帝兵在天道怒意之中迸发出了天下最强一斩。
那凝聚着混沌之意,自下而上逆斩的幽暗弧光抹尽了所有雷劫,去势丝毫不减。
它无声地划过苍穹之上那个散发着残馀天道怒意的黑色伤口。
一道比夜幕更浓稠的裂痕清晰地出现在那劫云之上。
劫云深处那翻滚咆哮的“天意之怒”,在这一斩的混沌之意面前,如同狂吠的鬣狗撞上了冰冷的铁壁一般,骤然停滞。
下一刻,一种冰冷的死寂笼罩住整个残破的苍穹。
混沌熔炉废墟处已成深渊巨坑。
坑底边缘,琉璃岩汁冒着黑烟,缓缓滴落。
深渊正中,黑烟散去,那柄新生的帝兵,终於现出了真容。
幽暗之光湮灭后,它身上那若琉璃般的混沌也内敛了许多,变得沉凝而质朴。
它静静悬浮在深渊之上,彷佛早已在此亘古长存。
周围不断碎裂的虚空碎片靠近其周身丈许,便一瞬无声消失,如同没㣉更深沉的夜色之中。
神战遗迹的尘埃在缓缓沉降。
直到一只覆盖着灰烬,残破不堪的布履,重重落在了深渊边缘滚烫的琉璃上。
天地间好似有压力袭来,那无声的压力陡然一凝。
深渊坑底处,那柄悬浮的沉寂帝兵,极其轻微地低鸣了一声。
如同沉眠的凶兽感知到了它的主人。
那道最初将它从雷火锻打,又从万劫绝灭中拖回此间的气息。
剑身颤抖嗡鸣,像在期待着什麽。
陆尘站在破碎的混沌熔炉基座边缘,俯瞰着那深渊巨坑。
他的青衫已然破败不堪,残破衣袍上,尽是那雷火烧灼的孔洞,露出伤痕累累的肉身。
陆尘身上的人气似乎又稀薄了一层,眸子之中金光璀璨,好似神明一般,蕴含着古老怒意。
他盯着坑底那柄帝兵,神兵亦无声地回应着。
一种玄奥的联系在两者之间流转,比两厢签订的神魂契约更深沉。
那是一种烙印在存在本源上的共鸣。
无需言语。
陆尘朝着深渊一步踏出。
他并没有坠落下深渊 ,脚下虚空泛起细微涟漪,凝成无形的台阶,承托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中心那柄浮悬的帝兵。
每一步踏落,脚下与神兵间那股无形的共鸣之声便震荡得更加猛烈。
深渊四壁的裂痕正在无声蔓延开去。
下方的帝兵再次发出一声沉闷的低鸣,如沉睡的古鲸在深海回应着王座的呼唤一般。
其周身的幽暗光华也随之流转汇聚。
最终,陆尘立於帝兵之前。
一人,一兵。
他们之间那纠缠着劫雷毁灭的气息,在无声的对峙中奔涌澎湃。
这片被天道血雨浇透的神陨之地,彷佛承受不住这两股恐怖本源的存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陆尘的手缓缓抬起,覆满尘灰与血痕,朝着那吞没一切的剑柄伸去。
他那落满成灰略显疲惫的脸上挂着笑意,像是新结识了一位好友,又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故友。
“唤你归尘可好。”
陆尘说道。
剑身摇晃,发出轻鸣之声。
陆尘哈哈大笑起来,不顾形象的直接瘫坐在长剑身旁。
他似乎有些乏了,就那麽依着长剑闭上双眼。
有风吹过,天地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