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使团战战兢兢地退出奉天殿,也先走在最後,神情恍惚。
此行究竟算成功还是失败?
也先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讨到了封号和编制,可最关键的联姻之事却功败垂成。
更让也先寝食难安的是,那匹照夜玉狮子的下落至今成谜。
对也先而言,这匹神驹不仅是坐骑,更是陪伴多年的家人。
当初忍痛献出,除了讨好大明皇帝,也是希望它能在大明得到更好的照料。
如今生死未卜,怎能不叫他牵肠挂肚?
离京之际,仍是锦衣卫指挥使王峰负责护送。
一路上,也先已给这位军爷塞了不少好处。
估摸着对方应该心满意足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军爷,上次贡品中有匹白色宝马,不知最後是哪位贵人得了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昔日叱咤草原的也先大王,此刻卑微得像个喽啰。
“蛮夷就是话多!”
王峰不耐烦地甩了甩马鞭:“既是贡品,自然都进了皇宫,问这麽多作甚?”
也先不死心,又追问道:“可这次礼单上,并未提及这匹白马啊......”
“怎麽?”王峰突然勒住缰绳,眼中寒光一闪:“你怀疑是本官私吞了不成?上礼单是礼部的事,与我何干?”
见对方动怒,也先连忙赔罪:“军爷息怒,是在下多嘴了,这就告退。”
望着也先远去的背影,王峰心中也在打鼓。
那匹照夜玉狮子确实被他私吞了。
原本打算献给叔父王振,可当他骑着这匹神驹招摇过市时,同僚们羡慕的目光丶路人的惊叹,让他飘飘欲仙,再也舍不得交出去。
这些年来,作为王振的心腹,王峰为虎作伥,也干了不少胆大包天的事情。
贪点贡品在他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中南六省的奇珍异宝丶海外藩属国的贡品,哪次不是先经王振之手,再由他们这些爪牙分一杯羹?
只是这次情况特殊。
毕竟漠北蒙古,不比那些地方,山高路远,对账都不方便。
瓦剌以後还是要和大明做生意的,那匹白马如此显眼,万一要是对方说漏了嘴,哪怕是有点麻烦啊。
想到这里,王峰烦躁地灌了口酒。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向来百无禁忌,烟酒不离身。
若不是带着女眷不便,他恨不得叫上几个青楼女子同行,那才叫快活!
营帐内烛火摇曳,王峰与几个心腹围坐饮酒,聊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几坛烈酒下肚,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锦衣卫已是面红耳赤。
能够围绕王峰身边,能有什麽好货色,几杯马尿下肚,就有人大着舌头出馊主意。
“大人何必烦心?”
一个满脸横肉的百户大着舌头道:“不就是匹畜生吗?您现在献给王公公,那些蛮夷就算告到天边,也不能拿您怎麽办啊!”
“放屁!”
另一个瘦高个的千户拍案而起:“大人乃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当世豪杰!那匹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神骏非凡,正配得上大人这般英雄!”
“王公公日理万机,伺候圣上费心费神,休息时间当然是坐舒服的马车,所以王大人就是这匹骏马的最好归宿!”
这番话正搔到王峰痒处,他眯着眼睛,手指轻叩酒碗:“本官也是这般想的,锦衣卫办案,需得良驹代步,只是...”
他话锋一转:“如何堵住那些蛮子的嘴?”
“让他们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