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孰能辨之(1 / 2)

冒姓琅琊 东周公子南 4064 字 8小时前

只见那人银带环腰,束发不冠。翩衣流雪,逸袂飞云。

眉欺远山之色,却含三分剑气;眸剪秋水之光,偏带一段风流。

绛唇含丹,漫道是少年嗜酒;素手削玉,翻称作公子抚琴。

乍见疑是宋玉神魂,细观竟是西子幻真。

姿仪能压卫叔宝,风华敢笑潘安仁。

原是女儿身。

王揖笑道:“萧侄女一换男装,把我王家不知多少儿郎都比下去了。”

萧宝月展扇而摇,一副贵公子做派:

“王世叔说笑了。江左风流,王谢居首。王氏芝兰满院,玉树盈庭,便是皇家也有所不及。”

王揖露出夸张的惶恐表情,连连摆手:

“哎呦呦,可不敢这麽说,可不敢这麽说!”

萧宝月也神色夸张,眼角戏谑,摺扇敲在掌心上,脆生生道:

“这有什麽不敢的呢?王世叔随便一个远侄,年未及冠,不过数月之间,便名动荆楚,一州才子之中,推为魁首。这般门第气象,别说我萧家,便是谢家也比不上的。”

王揖指了指萧宝月,唉声叹气:

“你这丫头,这次可把我害惨喽!”

萧宝月似笑非笑:

“世叔这话从何说起?我只是托世叔在有人询问的时候,帮忙遮掩一下,可没让世叔大张其事地演一出叔侄情深吧?”

王揖表情荒诞:

“我大张其事?现在京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破古文尚书丶被刘寅下狱的王家小郎是我族侄,这是我遮遮掩掩就能糊弄过去的?”

萧宝月神色顿变:

“怎麽会这样?”

王揖“痛击”石案:

“何止这样!我临行前天子召见,交待几句后突然问我:‘听说这次和柳家二郎一起被构陷的那个郡学子是你族侄?’”

萧宝月大惊:“连天子都过问了?”随即紧张问道:“世叔怎麽说?”

王揖苦笑:

“我能怎麽说?只好含糊而应,说王家支系繁杂,然共承先祀;昭穆虽远,但未绝宗盟,刚说了这一句,天子便打断我,让我不必避嫌,说已经听丘雄说了,既是你家子弟,这次受了委屈,让我好好安抚一下。还说王氏多俊秀,族中英才皆国器,刘寅虽为州副,但敢深文巧诋,污凌华胄,朕岂能容?”

萧宝月神色几变,思索片刻问道:“丘雄是谁?”

“吴兴丘氏,他父亲是丘冠先,就是出使河南道殉国的那个,现在做给事中。”

萧宝月点头:

“想起来了。他为什麽会和天子说这件事?还有,他是怎麽知道的?”

“谁知道啊!他之前来问过我王扬的事,我按照你说的,没否认。可我也没承认啊!谁知道他和天子怎麽说的!我当时想澄清,却怕天子细究,并且天子这麽说是圣意眷顾,表明倚重之意,我又不能不识好歹,只好拜谢圣恩。面完圣后我去找丘雄,问他到底和天子说了什麽。丘雄说是前几日国子学释奠,天子车驾亲临,听杜乾光讲《尚书·尧典篇》,期间多徵引王扬之说,当时丘雄随侍在侧,天子便问他王扬是谁,他和天子说是我远房族侄,还问我怎麽了......”

王揖以手扶额,一脸郁闷:

“我能说什麽?!只好说是随便问问......”

萧宝月蹙眉:

“丘雄不过一给事中(中|央办公|厅调研室组长),就算随行,能近御前?”

“本来是不能的。但前一日秘书省编《永明诏》三卷成,初稿呈天子御览,天子读到《遣使河南道诏》时,思忆丘冠先,特诏其子随行伴驾,又赏赐衣物,待之甚是亲厚。”

萧宝月摩挲棋子,垂眸不语。

王揖看了眼萧宝月,故作叹气道:

“这次我可算栽了。”

萧宝月目有深意:

“王世叔一向高段,这点小事想来难不住你。再说,第一个到荆州的琅琊王,可不是世叔......”

“你是说仲通?他可我亲侄!”王揖一脸凛然。

萧宝月理所当然道:

“正因为是亲侄,才更应该以孝悌为本,替叔父分忧啊!”

王揖原本凛然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指着萧宝月道:

“侯爷端肃沉毅,怎麽生出你这麽个鬼灵精来?”随即又哀声叹气起来:“不过这次过了圣上的眼,恐怕没这麽容易......”

萧宝月心领神会,问道:“王世叔想要什麽补偿?”

王揖摆摆手:“帮太子殿下一点小忙,有什麽可补偿的?只是下一任的会稽太守......”

萧宝月正色道:“自然是王世叔。”

王揖满意一笑:“那就多谢了!”

“得会稽不难,不过是否能监五郡兵......”萧宝月沉吟片刻,似有难色,随即话风一转:“但如果世叔意有所愿,那麽太子殿下——”

王揖笑着打断道:“我只想去会稽,督不督五郡都无所谓的。”

萧宝月拾起一枚白棋,缓缓道:

“世叔可曾见过能永远悬在局外的棋子?不管怎麽选,总是要落子的。”

言罢,指尖那枚白子“嗒”地一声落在棋盘上。

“世侄女这话就说错了。”

王揖从棋盒中抓起一把黑子,先微微抬手,然後松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