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森特只能执行。
在与大T会面之后,谈判代表赤泽亮正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把消息传回东京,双方后续签署一系列技术转让协议。
4v和内地有巨大的贸易顺差,其中最大来源就是电子产品。
他们出口的不仅仅是单一电子产品,而是以电子元器件为主导的复杂供应链。
这其中包括晶片丶PCB丶被动元件丶连接器以及各种半导体材料。
这些供应链上下游产品如同血液,流向内地的庞大电子产业,支撑着从智慧型手机丶电脑到家电和汽车电子的庞大制造体系。
这种高度的经济依赖,使得其电子元器件企业对内地市场需求极为敏感。
当内地工厂订单增加,他们电子元器件企业便能获得丰厚的利润;反之,一旦大陆市场出现风吹草动,这些企业便会首当其冲,面临订单减少丶库存积压的困境。
老约翰·摩根和他的华尔街精英们,对这种经济结构了如指掌。
他们知道,现在直接攻击台积电的股价代价高昂,而且一次又一次攻击下,市场已经有些钝感了。
但攻击那些对内地市场高度依赖的元器件厂商,则是一种成本极低丶效果显着的策略。
在技术交易达成后,摩根的基金利用媒体和社交平台,大肆宣扬霓虹对华国出口技术将如何「增强华国电子元器件的自给自足能力」。
「华国能自己生产这些了,我们还有什麽优势?」
「华国工厂会优先使用自己的元器件,我们的企业怎麽办?」
这些担忧像瘟疫一样,迅速在以新竹科技园区为首的电子元器件企业中蔓延。
那些依赖内地市场的上市公司,如IC设计公司丶PCB大厂以及被动元器件巨头,都成了摩根做空的靶子。
摩根的基金以极低的成本在股市上做空这些公司的股票,等待着恐慌情绪发酵。
在短短几周内,这些公司的股价如雪崩般下跌。有些公司甚至被做空到了退市的边缘,其市值蒸发了数十亿美元。
这场精准的金融手术,不仅让摩根赚得盆满钵满,更对实体经济造成了沉重打击。
过去新竹的企业会相信燕京再怎麽样也会给大家一口饭吃,也会给个活路,现在这种信心没有了。
恐慌情绪空前蔓延,投资者纷纷抛售在台资产,导致大量资本外流。
面对股价暴跌和订单减少的双重压力,许多元器件公司被迫裁员,引发了社会动荡。
失去了经济支持后,一些有潜力的中小型科技公司陷入困境,顶尖人才开始流向更有保障的企业,去的最多的就是内地。
这场二次收割,对4v半导体产业链造成的打击,比第一次更为致命。
因为它动摇了整个产业生态的根基,让那些原本健康的上下游企业陷入了困境。
台积电再强,也需要有上下游的毛细血管企业,来维持一个健康的生态。
现在,在摩根的操作下,这个健康的生态开始患病,而且不是轻易能解决的轻症。
而老约翰·摩根的收割艺术玩的飞起。
然而,在华国的半导体产业园内,气氛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清。
这些由霓虹企业提供的设备,表面上崭新无比,但对于那些洞悉内情的华国工程师而言,它们更像是霓虹半导体辉煌历史的见证。
赵明,这位在半导体行业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老工程师,站在一台霓虹某知名厂商生产的蚀刻机前。
他的目光犀利,一眼就看穿了这批设备的本质。
「这些设备,都是十多年前的型号。」他对来调查汇总情况的华国技术官僚贾真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光刻机是老款,蚀刻机也是。
它们确实比我们现在用的国产设备要先进,但在最尖端的领域,它们和台积电的那些设备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贾真的脸上难掩失望。
他曾满怀憧憬,以为这次合作会是华国的技术飞跃,但现实却有些残酷。
赵明看贾真的表情,连忙解释道:「不不不,贾科长,我不是说这些设备没有价值,」对我们而言,这些技术远不止表面那麽简单。
尼康是在2008年掌握的28nm节点以下的光刻技术,离现在已经有17年之久了,我只是感慨,我们在半导体领域和霓虹的差距,我们要努力的还有很多。
它能够帮助我们节约太多太多时间。」
「赵明同志,你的意思是,这些十多年前的霓虹设备,对我们来说,依然是珍宝?」贾真问道。
赵明没有丝毫犹豫:「是的,贾科长。
我们现在国产的设备,在参数上已经追上了他们当时的技术。
但是,我们缺乏的是稳定性和工艺。」
他停顿了一下:「最重要的是,它能够帮助我们获得know-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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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ow-how。」另一位技术官僚重复着这个词。
赵明继续解释:「是的,是技术诀窍。
我们之前在光刻丶蚀刻等环节,虽然能做出设备,但常常遇到良品率低丶设备不稳定等问题。
因为我们不知道为什麽他们的设备能够做到那麽稳定,为什麽他们的工艺流程能让良品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些霓虹设备和他们批量转让的技术资料,甚至还有生产资料,就是一份活生生的教科书。」
霓虹的半导体企业也是饿坏了,当华盛顿松绑之后,他们什麽都能卖,争先恐后地把技术卖给华国。
生怕华国不要,连过去存在软盘丶纸质档案的生产资料,包括调试细节丶生产优化之类的资料都一起给卖了。
这其中林燃的强硬和老约翰·摩根的配合,让霓虹方面无法拒绝。
老约翰·摩根如此配合,也让加藤胜信更加怀疑,他是不是还在为燕京工作,不然你一个白宫官员上下跳这麽卖力干嘛?
『我们可以通过逆向工程,拆解他们的设备,研究他们的每一个零件丶每一个设计,
我们可以分析他们的工艺流程,理解他们是如何将每一个步骤做到极致的。
这不仅仅是技术,更是工业的哲学。
他们过去积累下来的经验,现在摆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不用再在黑暗中摸索,而是在他们的肩膀上再往上探索。
阿美莉卡以为他们给了我们的是无用的鸡肋,却不知道,这些骨头里,蕴含着足以帮助我们重新构建半导体产业生态的基因。」
申海,林燃也同样在和宋南平聊这件事:
「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时间。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节约时间。
时间才是一切,我相信华国的技术人员,早晚有一天都能攻克,但是我们现在不费一兵一卒,
起码节约了五年时间。
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