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院长大人。」
侯公公恭敬行礼,旋即松开手,转身离去。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抬起头来,望了眼天边刺眼的阳光,不由得勾起嘴角,脸上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由来的笑意。
「半个月吗——」
「只怕陛下你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好一个陈萍萍!」
监察院最深处的密室,苏浩铭翻阅着手中的机密文件,不由得喷喷称奇道:「我还以为老范的身世是他主动透露出去的,没想到还真是二皇子的手笔!」
「这一手推波助澜,借刀杀人,当真是举轻若重,毫无痕迹。」
「难怪他一介残躯,却依旧名震天下,令无数人闻风丧胆—」
听到苏浩铭的感慨,旁边的三位群员皆是面露赞同。
何景风放下手中的文件,望着云烨笑道:
「按照计划,接下来便要放出第二个流言了吧?」
「不错!」
第一个流言只提到了范闲是叶轻眉的儿子,而这第二个流言,便会揭示他作为庆帝私生子的真实身份!
林烈好奇道:「照陈萍萍之前所说,范闲私生子的身份传出去后,不仅不会受损,反而还会更得庆帝信重这是为何?」
云烨微微一笑,悠悠道:「想要成为内库乃至是监察院之主,如此位高权重,非孤臣所不能为也!」
「可孤臣难寻呐,寻常朝臣,就算成了孤臣,皇帝也不会安心。」
「须得掌握在皇室之人手中,才算是万全之策。
「但皇子掌权,向来是祸乱的根源,免不了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举国上下,唯有范闲的私生皇子身份,最为合适———」
说到这里,云烨顿了顿,转而笑着说道:「这是陈萍萍之前对我说的,怎麽样,我学的还算不错吧?」
苏浩铭撇嘴道:「勉勉强强,给个六分!」
何景风若有所思道:「确实,消息传出后,范闲在朝中的身份就变得尴尬起来,太子与二皇子出于种种原因,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拉拢于他。」
「如此尴尬的身份,正合了庆帝的心意。」
「不过」
何景风轻笑道:「这应该不是陈萍萍的真实目的吧?」
云烨微微一笑:「当然不是!」
毕竟不久之后,他便要按照剧本挑战庆帝,就算范闲现在获取了庆帝信任,很快也会变得毫无用处。
而陈萍萍此举的真实目的,主要是点明范闲的皇子身份,为之后掀起的政变,安上一个还算能说得过去的名头。
「总之,先把消息传出去再说吧!」
时间如梭,转眼又是一个星期的时间。
在这一个星期里,关于范闲身世的消息还在发酵。
其中不仅有范闲是叶轻眉之子的流言,甚至还有人言之凿凿,说他其实是当年叶家女主人与皇帝生下的私生子。
而在范闲是庆帝私生子的消息传出后,舆论风向就变得更古怪起来。
朝中各方势力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因过去的事情对范闲恨之入骨,有的则承受过叶轻眉的恩情,一心想要回报于她。
其中,心情最为复杂的人自然是二皇子了。
他在得知范闲竟然是自己的兄弟后,便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与懊悔之中。
但事已至此,二皇子也无法回头,只能一边自嘲着自己的愚蠢,一边硬着头皮继续引导民间舆论。
私生皇子的身份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虽然它可以令庆帝更加信任范闲,但只要二皇子操作得当,也能将这个身份变成毁掉范闲仕途的定时炸弹。
只可惜,他误判了陈萍萍的真实目的。
什麽仕途,什麽帝宠,陈萍萍都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只是那个可以安抚天下民心的名头罢了!
云烨击败叶流云的第八天后,京郊流晶河畔,一座清新淡雅的别院。
院中假山林立,树影重重,墙根处栽着一片竹林,数根竹子在春雨后暴涨了数截,竟是从墙头伸出,朝着天空戳去。
如果范闲能来到这里,便会发现,此地正是当年叶轻眉居住的太平别院。
叶轻眉死后,这座别院归了皇家,常常有禁军在外看守,外人很难进入。
或许是近日来关于范闲身世的流言过于鼎沸,又或许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
总之,在这一天,庆帝少见地来到了太平别院,似乎打算在此地小住几日,散一散心。
皇帝微服私访,宫中禁卫统领自然要安排妥当。
于是,仅仅是一个早上的时间,整个太平别院便被千馀名精锐禁军团团围住,所有关要路口都是严防死守,绝对不充许任何人靠近这座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