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司点点头:「年少的孩子总是热血的,哪里会考虑什麽未来,他同意了:
伟大的花之女主人,蓝睡莲园圃之主,众灵光之主,我将付出我的一切,践行今日之誓言,以卢卡斯之名,我必将带领众人抵达黎明。
「后来,在花之女主人的安排下,他带领一批威权的臣民离开了【瓦利·韦杰】。」
「日子一天天过去,后来,他听闻花之女主人陨落了,再后来,旧主陷入了疯癫,漆黑的灾祸降临沙漠仁慈的树王伸出援手最后化作孩童花神的预言一个个实现。」
「时间是眷顾他的,千百年的时光,未能消磨他的记忆,也不曾磨损他的承诺,就这样他带着族人们行走在沙漠之中,追逐着一个个孕育生机之地,勉强的存活了下来。」
「直到那位来到沙漠中,他将您送入这里,将漫天沙暴化作雷云他便知道,黎明到来了。」
老祭司的精气神忽然昂扬起来,他「看向」新生的神明:「来吧,伟大如您,正如预言的最后一句,吾已承担千年的孤独,现在-伟大的神明啊,请让我死在这里,然后赐予吾之族人再一次的黎明吧。」
新生的神明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祭司,久久不语。
如果杀了对方,那是否就是踏上了【预言】的未来。
如果不杀对方?那对方如常算计自己,这口气怎麽出?
不去管对方的族人,作为惩罚?
被烙印上爱人的底层逻辑,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坐视子民遭受苦难吗?
嗯?
等等,我怎麽已经认可他们是我的子民了?
该死!果然是被算计了啊,这仪轨绝对有问题!
雷光进发,天光轰鸣。
新生的神明怒火燃起:「是你们在算计我吗?」
他抬头,看向天空。
赐予人不死性,代价是深入骨髓的伤痕,这明显就是【死之执政】的权柄。
寻找生机的权杖,带领族人在贫瘠的沙漠中生存下来,这大概是【生之执政】的权柄。
而让娜布·玛丽卡塔做出预言,甚至预言到【奇迹】身上,这大概是【时之执政】的手笔。
四个天之执政,居然出现了三个人的手笔。
「我何德何能啊。」新生的神明扯了扯嘴角,然后,目光就看向了老祭司,「如果我不杀你,你是不是准备自杀?」
老祭司摇摇头:「不,伟大如您,我已经尝试过无数次的自杀了,千百年的暗黑几乎将我压死-—-但,娜布·玛丽卡塔的赐福,或者说,诅咒却一次次的让我活过来,我没有自杀的权力。」
「呵,娜布·玛丽卡塔都陨落了,你觉得加在你身上的赐福,真的是给的吗?」新生的神明笑一声。
老祭司面不改色:「千百年来,我也在探寻其中的秘密,数百年前,我与【茶诃古国】的贤人交流过,拥有让人不死的权能,大概是更为伟大的存在」
「所以,你被们算计,沦为棋子,忍受千年的孤独,却见不到最后的黎明,你真的甘心吗?」新生的神明问道。
老祭司脸上出现一瞬间的迷茫,但最后还是低下头:「或许有一点不甘心吧,高高在上的神明随意的安排人的命运,却将一切丢给人来背负·好不公平啊。」
说着,他更偻了一些,摇摇头:「可我太累了,我已无力去想更多,我只想完成我的使命,为预言画上最后一个句号。」
「你如此的不甘心,却还是想要完成这个预言吗?」新生的神明质疑。
老人低着头:「前一百年,我为了预言而坚持,后五百年,我为了坚持而坚持,再五百年,我为了解脱而坚持,而现在,我为了过去的我而坚持。」
「伟大如您,我的一生过于漫长了,漫长到难以寻找一个关键的意义,但我想,我的坚持,就是我的意义,伟大的神明啊,我不能在这最后一刻,否认我过去千百年的坚持,
即便——-我知道这大概是更伟大存在的一场——-算计。」
他低看头缓缓抬起,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这或许,就是我作为【人】的局限性吧。」
他张开双手,第一次从地上站了起来:「【爱人】的您,理应展现您的【爱】,请赐予我最后的解脱吧。」
新生的神明没有动手。
作为【爱人】的神明,他却应该赐予对方解脱,但被算计的愤怒让他不愿意这麽简单放过对方。
想让他死,又不想让他死的太简单。
想折磨他,却又因为【爱人】而不愿折磨他。
这何尝不是【神的局限性】呢。
气氛沉默,只有天光轰鸣。
直到一缕银蓝色从虚空中绽放出来。
一道光影从遥远的稻妻投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