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挖的,周围都是密不透风的泥土,荔枝木一烧,顿时一股带着独特清香的灰烬气息就溢散了开来,由于深井的独特性,大多数只在井中蔓延,直往铁钩上挂着的鹅上扑,使得烧烤后的鹅上也带了股荔枝木的清香,并且随着时间的延长变得越发入味。
相比起其他烤制方式,深井的炉温更加均匀稳定,因此烧鹅的品质也属上乘,但这并不代表挂上烧鹅后就无所事事了。只有时刻保持恰当的火候,才能确保烧鹅的色泽和口感达到最佳。
沈三元不时转动着钩上的烧鹅,使其翻转鹅身,燃烧的荔枝木慢慢将烧鹅的表皮烤至焦脆金黄,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又将热力传进了皮层内部,使鹅上分泌的脂肪油汁受热蒸腾,以此将鹅肉,逼迫至熟。
如此炮制,在热力的反复作用下,各味融为一体,烧鹅才能皮脆肉滑,达到极佳的口感。
沈三元翻转着烧鹅,脑海里想的却是小时候跟随师父来到人间时,吃过的一次叫花鸡。
叫花鸡肉质软烂、汁水四溢,带着荷叶的清香,也是一种想到就会让人流口水的美味。
——如果后来没有因为偷鸡被抓到官府,这段回忆就更加美好了。
趁烧鹅烤制的功夫,沈三元又去弄了酸梅酱,接着把整只烧鹅用保温桶装了,放到三轮车上准备出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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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元骑着三轮车行驶在马路上。
这段路没铺水泥,都是黄泥,间或路上还有凸起的石块,在小破三轮车抗议似的“嘎吱嘎吱”的叫声中,要不是沈三元的耳力灵敏,还真听不到那个微弱的喊住她的声音:“小姑娘,我要买一份盒饭。”
沈三元停下车,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穿得很朴素,衣服样式很陈旧,但打理得很干净。
她坐在路边的花坛沿上,似乎没抱希望沈三元能听到她的话,见沈三元停下来,还有些惊讶。
沈三元道:“今天只有烧鹅饭。”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烧鹅啊……也行吧。”
沈三元便将桶里的烧鹅拿出来,放在简单搭成的砧板上,拿着一把大刀,“哚哚哚”几下就把烧鹅斩成了小件。
接着拿过打包盒,盛了一份满满当当的米饭,把烧鹅往上一盖,淋上一层卤汁,把打包盒盖子盖好,又从旁边拿出一份小份装好的酸梅酱一同递了过去:“一份13块。”
“13块?”
老太太的语气有些震惊和心疼,但还是接过烧鹅饭,从缝制的衣服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兜,一层层展开,从零零碎碎的一块、五毛钱堆里找出13块钱,递给了沈三元。
拿着烧鹅饭,老太太便走了。
她的臂弯里还挎着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装的东西很多,但看上去很轻,应该是衣服之类的东西。
脚边拖着一个化肥袋,袋里的东西要重一些,只能费劲地拖着走。
沈三元看了两眼,朝她挥手:“老太太,你去哪?我送你过去吧。”
老太太,名叫马春兰,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笑着道:“我来城里找儿子,他马上来接我了。开车来,可方便了。”
沈三元点了点头,重新骑上小三轮车,往工地去了。
马春兰又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捧着那份盒饭坐在花坛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眼里满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这份不知所措在一声“妈”的喊叫下,一下被打破了,眼里瞬间充斥着的是喜悦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