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或许有一个裂缝,雪逐渐堆积形成雪桥,所以才支撑着他,让他没有掉进裂缝。
但雪桥的结构很松散,他的任何动作都可能导致雪层坍塌。
未知,是可怕的。
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的身体逐渐僵硬,呼吸渐渐变得稀薄。他开始觉得冷,继而身体渐渐热起来,甚至发烫,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冻死,或者缺氧。
那一刻,裘易寒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恐惧,单纯的恐惧,对死亡。
巨大的恐慌把他整个人淹没,死亡笼罩着他。他那一刻甚至想不起任何事任何人。
“砰砰砰——”
心跳声无比剧烈,和风雪声夹在一起,是他绝望的悲鸣。
他突然想起了柏庭。
意气风发,将雪山踩在脚下的柏庭。
形容枯槁,卧于病榻大限将至的柏庭。
他会不会也曾有过这样的恐惧?
那样一个面面俱到,理性温柔的人,会害怕死亡吗?
可他接受得那样坦然,坦然到……裘易寒不知道怎样形容,好像活着或者死亡,对于那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都是一样的。
是一样的……
真的是一样的吗?
为什么他那么害怕呢?他连面对死亡的勇气都没有。
裘易寒理不清,他最后的一点思绪也被风雪掩埋了。
醒来已是在医院,严重失温,冻伤严重,已经很幸运了,他捡回了一条命。
生死之间,让人一瞬间成长,从那之后,裘易寒便开始惜命。
老寒腿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天气凉的时候会疼。
这么多年,他都淡然处之,告诉自己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幸运之神已经很眷顾他了。
现下,疼痛的双腿被人悉心呵护着,裘易寒心情很复杂。
其实……害怕死亡也没什么吧?
柏先生应该不会笑话他的。
裘易寒冷不防问道,“如果我说我很怕死,你会笑话我吗?”
柏庭一愣,抿了抿唇道,“那你呢?我也怕死,你会笑话我吗?”
裘易寒摇头,“不会。”
柏庭攥紧人的手心,轻声道,“那我也不会。”
——
[芜湖来啦来啦!哇塞雪山!好美好美,要去看日照金山吗?]
[哇咔咔,果然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哇!我穿羽绒服只会变成一个球哇]
[舟舟看看妈妈妈妈爱你!]
[天天舟舟又是不一起走的一天]
这次只有一个任务,他们四个需要在天黑之前徒步到山顶,然后在那里露营,等待第二天的日出。
“救命!为什么是爬山。”章枫哀嚎,他是撸铁党,徒步真的不行。
“没事,上不去,让向导拉你。”吴景泽戴好手套拍了拍人的肩膀。
章枫抬头望去,刚好对上向导腼腆的笑,他拍了拍胸脯,“放心,包登顶的。”
“前辈腿还好吗?”柏庭凑到人身边咬耳朵。
“多谢你的保暖秋裤。”
“不客气。”
柏庭咧嘴笑了笑。
刚开始几个人爬得还算轻松,越往后越是艰难。
“什么时候可以休息?”许久不说话的江天有些憋不住了,“难道我们就一直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