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地广人稀,本就是胡汉混居,也更适合用于安置胡人逃奴。
同时,西河以及太行诸贼也开始排查奸细。
左髭让各部实施保举,若无保举,或是陌生面孔,皆被抓捕为苦役。
数千人逃离了太行山,其中当然有被冤枉的,但必然也有不少心怀叵测之人。
左沅也在西河开展了大规模整顿。
西河内部倒确实没出奸细,毕竟连卞姬都认得出生面孔,其它居民其实也一样。
只是之前没有进行严格管制,对太行山的人过于松懈了,若是太行山的人被收买,那确实就很难察觉。
王越能进西河,就是被那个出自太行山的刺客带进来的。
为了杜绝此事,左沅要求出入西河必须每个人都持有西河专门的过所,西河过所需要得到西河民户与刘备军中同时签押,无过所者将不得出入。
同时,各个方向的要道都设了岗哨和巡逻队,遇到任何可疑对象都会随时查问。
外来者若要入西河办事或探亲,必须先去丈八那里办一个临时通行证,若遇到不带通行证出入西河的,一律视为奸细。
西河医馆依然对所有人开放,但进入医馆需持户籍实名挂号,核验身份后方可入内。
所有人一视同仁,无论是官是民,全都得挂号排队接受安检,算是顺带着把秩序问题一起解决了。
邹靖也在此时离开幽州去了雒阳。
邹靖是去告状的,王越被押去了雒阳作为人证。
告这个状当然是有讲究的,刘备很懂事的给了天子一个机会——刘宏想弄死谁,谁就可以是刺杀刘备的主谋。
同时这也是王越唯一的活命机会,只有天子能赦免其大逆之罪。
当然,这事不能攀扯得太过,若是非要藉此攀咬袁隗,那肯定起不到效果,而且还可能得不偿失。
但刘宏是个聪明人,这种分寸他还是能把握住的。
……
与此同时,渔阳。
「你怎能让王越去行刺刘备?!你以为刘备那麽好杀吗?!遣死士也就罢了……可你居然遣王越?!此乃倒持太阿授人以柄!你是被仇怨迷了心吗?!」
张举此刻正暴跳如雷的骂着张纯。
「若不杀刘备,如何解得我等困局?」
张纯辩道:「行刺之人乃太行贼,袭击西河者乃公綦稠家中矿奴,那王越乃史侯护卫……这些人皆与我等无关!」
「糊涂!此事难道是你说无关便无关的?那刘备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可他没死!无论行刺者是否与我等无关,皆将成为刘备手中利器!」
张举更怒了:「你给了刘备如此把柄,他现在可以用被刺之事要挟所有人!」
「那刘备一心与你我作对,如今又施毒计诱得奴隶人相投,若再不动手,此消彼长之下,不也是等死吗?!待我等羊马皆绝,又如何制之?!」
张纯看起来已经有些癫狂了:「族兄,不能坐以待毙……族兄不是说要让公綦稠和刘政献矿山引刘备不防吗?之前他二人不愿舍弃财货,但现在公綦稠已被视为谋刺刘备之人,他必须与我合作!」
「让公綦稠以矿山为饵,逐矿奴暴乱,引鲜于辅等人到犷平,广阳便无人驻守……」
「族兄可引鲜卑入广阳,鲜卑也受刘备毒计所害,损失了不少奴隶牲畜,他们必会响应。」
「鲜卑入寇,丘力居便会被鲜卑夹击,他也只能与我合作!」
「如今刘备重伤,其部下又已分作几路大索幽州,又要对抗鲜卑,西河必然空虚……我趁机领军袭西河,必能一举功成!」
「只要杀了刘备,幽州无人能制鲜卑,所有人便都只能依靠我等!之前所有的损失都将重回我宗之手!这才是致胜之法!」
张纯说到此,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张举:「族兄,愚弟并非莽撞之人,行刺刘备,正是为了迫使所有人下此决心!」
张举紧紧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也是迫我下此决心吧?」
张纯没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取了桌案上的锦袍披在张举身上:「族兄,你是弥天之子啊,天子怎能当断不断?」
那锦袍是玄纁之色,绣有十二章纹。
桌案上还有一顶冠冕,前后白玉冕旒也各有十二道。
「既然你决心已定……那便先传信给崔司徒,请他先举告刘备诸多不法事……刘备勾结黄巾与太行贼乃事实,那勾结鲜卑入寇之人,当然也得是刘备!」
张举看着自家族弟,叹了口气:「大义之名必须有!我等并未反汉,而是替天伐罪,以讨不臣!」
……
西河医馆。
刘备这几天一直和卞姬腻在一起。
对外传了身受重伤的消息,自然是不能出门的。
而这年头不出门真就没什麽娱乐项目,那就只能抓紧时间搞生产。
毕竟只是胳膊受了穿刺伤,不影响生产活动……虽然一不小心容易导致伤处疼痛,但也属于痛并快乐着。
这段时间刘备一直东奔西走没能得闲,好不容易休个病假,当然要解锁一些新姿势。
而且,两人的病房守卫严密,虽说卫队不会进来,但两人也不想让旁人听见……再加上秀娘时不时的会来查房换药,这使得两人很有些偷偷摸摸的快感。
尤其是左沅会经常来传报军情,于是就更有偷的感觉了……
「郎君,邹督军派了军驿加急传信!」
天还没亮,左沅便带着情报把自家男人从被窝里薅了出来:「司徒崔烈举告郎君养寇自重,残害(阉割)名士,售卖军爵,抄掠士族……整整十条罪状,每条都能判个死罪……」
「我竟然有这麽多罪名的吗?」
刘备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哈欠:「好像还真有……」
「郎君还有心思说笑?」
左沅一脸严肃:「崔烈如今是司徒,郎君说不定会丢官的。」
刘备嗤笑一声:「崔烈若是在廷尉任上举告我,我倒是很可能丢官。可他不愿当廷尉得罪人,非要买个司徒……那反而失了实权,光靠嘴皮子可告不倒人。」
「可郎君的名声不就被败坏了吗?」
卞姬披上衣袍,遮住有些走光的身体,从后面探出身来。
「崔烈这个司徒是从天子乳娘那里买来的,而且是在袁隗离任后以每季五百万钱的低价买的,帮天子收钱的是刘虞……现在崔烈在清流眼里就是个阉党,他举告我这麽多罪状,只会让清流们以为这是阉党在迫害我,我反而会落个好名声。」
刘备一点都不担心:「天子也不可能在此时查办我,顶多派个太监过来以此为把柄要挟……天子现在是最不想让我丢官的人,我若丢了官,天子就丢了三千骑兵……说不定我还会升官呢。还有别的消息吗?」
「王门传报,说有鲜卑人正在卢龙塞北部集结……公綦稠找了鲜于辅一次,说矿奴暴动,要将矿山送给鲜于辅,但被鲜于辅拒绝了。」
左沅点头,一条条的说着:「除此之外,有许多人来询问郎君伤情,我都以伤重无法视事打发了。」
说着还朝刘备身后的卞姬瞟了一眼。
刘备点头道:「鲜卑在夏季集结,看来是有人要引鲜卑入塞,去召左髭吧,让太行山民到西河来保住他们自己的粮食。」
「郎君依然要重伤?」
左沅撇嘴劝道:「如今各部都有人招揽,郎君最好还是别伤得太久,否则难免会有不明真相的部曲被人诱骗离去。」
「若是没有确认我的死讯便会被诱骗离去,那这种部曲不要也罢。」
刘备摇头:「我要等到张纯领兵来此才能『痊愈』。」
「可渔阳那边没什麽动静,若张纯一直不来,难道郎君就一直不露面?」
左沅又瞟了卞姬一眼,这意思很明显了。
「鲜卑都在集结了,张纯若是不来,他怎麽和鲜卑人交代?难道把渔阳送给鲜卑?」
刘备假装没看到左沅的眼神,但把左沅也抱到了榻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