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大衍之道的对决

隐龙山的上空，两道身影御风前行。

「抟哥这一身真元灵力真让人羡慕啊。」

沈崇明看向身旁的赵抟笑着开口。

如今的赵抟已经蓄起了胡须，一身宽大的灰色长衫，头顶发髻上随意插着一根木制发簪。

修为虽只有练气五层后期，但气息却十分浑厚，一身真元灵力浑然自如，远超同境界的其他修士。

「少族长谬赞了。」

得沈崇明的称赞，赵抟微微一笑感慨道：「属下修行三十年，方只有如今这般境界，实在惭愧。」

时至今日，身怀灵根和没有灵根的修士在修行速度上的差异已经变得十分明显。

赵家掌管安阳城，修行资粮都是按照大族的标准发放。

而今整个赵家除了赵抟之外，便只有其幼子赵天裘踏足修行之道。

父子二人享用着整个大族的修行资粮，赵抟若是身怀灵根，哪怕是品质最差的下品灵根，依他对于修行的执着，如今的修为怕是都要达到练气八层之上。

「少族长如今当是快要迈入圆满之境了吧？」

赵抟转头看了眼沈崇明，感受到其身上那精纯的灵力开口道。

沈崇明颔首。

去七贤山之前，他的境界就已经达到了练气九层中期，于七贤山秘境中参悟《神霄玉府五雷真法秘录》时，肉身与神魂又被那雷池洗礼了一番。

一身的灵力得到洗炼之后，已是达到了九层后期。

要不了多少时日当能够达到圆满之境，到时只需要吸收了那一缕上品先天灵气，便能够成就胎息之境。

赵抟眸中闪过一丝羡慕，随之苦笑摇了摇头道：「属下听闻，身无灵根之人，想要突破胎息，当需要五道同品质的五行先天灵气。」

「如此逆天苛刻的条件，属下这辈子怕是没有希望继续追随少族长了。」

沈崇明闻言淡笑：「抟哥莫要灰心，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二人闲聊着，很快便是来到了山中营地。

两名负责放哨的沈家修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当即御风迎了上来。

但见来人是他们，二人连忙拱手。

「少族长，赵大人。」

沈崇明微微颔首，与二人一起落在营地的木房跟前。

「崇弘呢？」

环顾四周，沈崇明开口问道。

其中一名修士拱手道：「公子去找蜈蚣前辈了。」

沈崇明点头，随之看向赵抟道：「抟哥，我们先去找崇弘问问情况吧。」

赵抟颔首，二人御风朝毒瘴密林赶去。

弥漫的毒瘴跟前，沈崇弘正与那蜈蚣首领交谈着。

「不行！不行！」

他不知说了什麽，那蜈蚣首领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道「不行」。

见此，沈崇弘眉头紧皱道：「与其被动防守，等着对方一次次的打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以攻为守。」

「至少这样，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中。」

蜈蚣首领再次摇头道：「本王能感受到那群妖兽之中有强者存在，若真冲杀过去，肯定会上当！」

「小子，你不如沈崇明沉稳，冲动是活不长的。」

「你……」

「大蜈蚣说的没错。」沈崇弘正要开口时，远处却是传来了沈崇明的声音。

他与赵抟御风来到跟前，朝着蜈蚣首领微微拱手行了个礼。

其身旁的赵抟也恭敬喊了一声「前辈」。

见到沈崇明，蜈蚣首领明显十分开心。

在它见过的沈家众人里，沈崇明是最让它喜欢的，其次便是只见过一次面的沈狸。

「你可是有很久没来看过我了。」蜈蚣首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

沈崇明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沈崇弘道：「你打算主动出击吗？」

沈崇弘拱手道：「大哥，如今情况对我沈家极为不利，若只是被动防守，一旦被对方发现我沈家的力量薄弱……」

「下一次进攻必定是我们难以抵挡的。」

他的话刚说完，蜈蚣首领便是开口道：「上次之后，本王就一直让孩子们密切关注南疆的动向。」

「这群妖兽和隐龙山中的妖兽可不一样。」

沈崇明听后，饶有兴趣的看向它道：「大蜈蚣，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透露一些和南疆有关的事情了？」

他早就怀疑这蜈蚣首领应该知道一些和南疆有关的事情，只是上一次相见，它并没有细说。

蜈蚣首领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好吧。」

「其实本王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脑子里有一些不知哪来的破碎记忆。」

它扭动了一下身躯继续道：「南疆本就属于暘淖之地，只不过被一位强者以大阵强行隔开了。」

「那座大阵叫虚合回廊大阵，能够自主汲取天地灵脉的力量，生生不息的运转着。」

「按理来说，有虚合回廊大阵存在，两边断不可能有互通的情况。」

「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麽，虚合回廊大阵好像出现了问题。」

「才让南疆的妖物和修士跑了过来。」

蜈蚣首领的眼中带着些许迷茫，它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记忆是哪来的，更是说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好像自从突破胎息境之后，自己的脑海中就突然冒出了这些零散的东西。

「你对南疆的势力和实力有了解吗？」

沈崇明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自幼跟着沈元，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如今南疆的修士和妖兽已经数次侵入沈家的疆域，而他们对于整个南疆却是所知甚少，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

蜈蚣首领摇了摇头：「本王不是很了解，只是依稀知道那南疆有诸多的大妖，它们聚拢着诸多的妖兽，形成一个个妖洞。」

「其馀的好像还有一些人族形成的仙朝国家，各种各样的修士……」

「总之，那边的情况好像比咱这边更复杂一些。」

蜈蚣首领断断续续的说着，似是脑海中的记忆出现了混乱，不停的晃动着大脑袋。

「实力……南疆应当是更强。」

「咱们这边当年爆发了一场大战，天地灵脉都被打崩了，很多传承也都灭绝……」

「那边应当没有这些问题。」

面前几人听后，全都面色凝重。

关于这一点，蜈蚣首领说的应该是真的。

眼下的暘淖之地，在数十年之前，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仙道传承，世人甚至将仙道修士当成神话传说中的存在。

也是在后来，百兽山和一众仙宗图谋隐龙山中那条紫府圆满境的蛟龙，意外让那蛟龙渡劫化婴离去，似乎引发了某些变动，让暘淖之地的灵气逐渐复苏。

数十年过去了，暘淖之地如今虽然有了众多的修士，但若刨除仙宗之人，整个暘淖之地土着的修士实力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除了沈文安这个特殊存在之外，暘淖之地各世家的修士中，好像还没有胎息境修士出现。

如此实力，确实没有办法与南疆相比。

「这次来袭的肯定是南疆与沈家接壤的一个妖洞，它们最先发现了虚合回廊大阵的漏洞，跑过来掠夺血食的。」

「那可是一个妖洞，胎息境的妖将，金丹境的妖王，甚至可能还有更强的存在。」

「主动出击那不是找死吗？」

蜈蚣首领声音颤抖着说道。

沈崇弘虽是觉得它这话有些离谱，但心中也是清楚，对方的实力确实要比沈家更强。

「大哥，现在怎麽办？」

他看向沈崇明问道。

沈崇明皱眉沉思片刻之后，看了眼身旁的赵抟。

「抟哥觉得呢？」

赵抟微微拱手道：「此事有着诸多蹊跷之处，当不是明面上那麽简单。」

他思忖片刻，眸光深邃分析着：「若真如蜈蚣前辈所说，那妖洞之中有大量胎息境的妖将，甚至还有金丹境的妖王存在，那它们完全能够以雷霆手段将我们沈家直接抹除。」

「何故让一些练气境的妖兽前来与我们拉扯？」

沈崇明微微颔首：「我猜测，对方之所以如此，有可能是因为虚合回廊大阵还未彻底消失，那些所谓的金丹境妖王当是受到了某种限制，还无法降临。」

赵抟点头表示认可这个猜测。

「属下其实还有另一个担心。」

「对方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却一直拖着，会不会有其他的阴谋？」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各方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沈崇明看向蜈蚣首领道：「大蜈蚣，有件事要劳烦你。」

蜈蚣首领转头看向他。

沈崇明继续道：「让你的子孙往南疆的方向深入一些，遍布开来。」

「若是那些妖兽再次来袭，也不用让它们抵挡，只需在第一时间内能够将消息传来便可。」

蜈蚣首领点了点头：「这事儿好办，包在本王身上了。」

沈崇明拱手道了声谢，三人便是离开了毒瘴密林，返回山中营地。

「沈少族长。」

三人抵达山中营地时，正巧碰到萧红袖在木房前的空地上指点几名沈家修士在术法上的修行。

见到沈崇明，萧红袖微微欠身行礼。

馀下几名沈家的修士也是在第一时间拱手行礼。

沈崇明疑惑的看了一眼萧红袖，转身又看了看沈崇弘道：「是你把萧姑娘带到这里来的？」

沈崇弘尴尬的挠了挠头。

见此，沈崇明看向萧红袖拱手道：「萧姑娘见谅，舍弟不懂事，劳烦你跟着冒险了。」

萧红袖连连摆手道：「没……没有。」

「沈少族长，我……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略微犹豫之后，萧红袖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开口。

沈崇明看着她，迟疑片刻便是伸手道：「萧姑娘里面请。」

萧红袖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木房内坐下。

「萧姑娘有事可直说。」

但见她捧着茶碗神情纠结，沈崇明笑着开口道。

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之后，萧红袖鼓了鼓勇气道：「我……我想代表百炼谷和沈少族长商量一下结盟的事情。」

结盟？

沈崇明听后神情微怔，随之也没有回答。

这麽久以来，百炼谷的实力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门内的最强者便是一个胎息后期的老祖，馀下可能还有几名胎息初期到中期的长老。

暘淖之地这边，百炼谷在象郡驻守的力量只有两名胎息初期的长老。

除了那二人之外，最强的就是萧红袖的父亲，百炼谷首席萧寅，实力在练气九层。

这样的实力，沈家和他们结盟，得不到任何帮助不说，还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

沈家明面上的实力都要比百炼谷强不少，他很好奇萧红袖难道看不明白吗？

注意到沈崇明神色古怪，萧红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解释着：

「百炼谷可以免费为沈家那些蛮族战卒炼制装备，提升他们的实力！」

这是百炼谷唯一能够拿出来的底牌。

然沈崇明依旧没有说话。

很明显，百炼谷拿出来的这点东西根本吸引不了他。

沈家手中的那些蛮族战卒本身就只是基础力量，百炼谷就算是给他们提供了制式装备，提升也不会太大。

萧红袖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心中暗道：

「果然，这沈家之人一个个都精明的很……」

「现如今，怕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萧红袖扭头看了看屋外正和赵抟说话的沈崇弘，神色挣扎几许后开口道：「沈少族长见谅，是我冒昧了。」

「红袖告辞。」

站起身，萧红袖缓步离开木房。

但见其走了出来，沈崇弘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抟哥先进去吧，我和她聊聊。」

赵抟点了点头走向木屋。

迎着萧红袖来到她跟前，沈崇弘面带笑意：「大哥怎麽说？」

萧红袖没有说话，一双柔荑在身前搓的发白。

她忽地顿住脚步看向沈崇弘道：「我……我若嫁给你，百炼谷有难，沈家会帮忙吗？」

沈崇弘微微一怔，随后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得到回答，萧红袖便是悠悠开口道：「那我答应嫁给你……」

这话说出口之后，她的心中忽地有了一些释然，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从身份上来说，这家伙是沈家家主的亲子，虽不是未来的家主候选人，但在沈家的地位不算低。」

「从实力上来说，身怀灵根，不足及冠之年，已经是练气六层，当今沈家如日中天，未来帮他弄到一缕先天灵气，让其突破胎息肯定没问题……」

「有时候虽然很讨厌，但人品倒是不算太坏，长得也挺顺眼……」

决定答应嫁给他之后，萧红袖便是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在胡思乱想，以至于沈崇弘后来的话都没听清楚。

「你在想什麽？」

沈崇弘弯下身，看着她傻笑的样子疑惑道。

「嗯……啊！？」

萧红袖忽地回过神来，慌乱的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没……没想什麽！」

瞧见她心虚的样子，沈崇弘微微摇了摇头。

「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萧红袖小嘴微张，尴尬的摇了摇头。

沈崇弘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说你现在要不要将这事儿告诉你父亲？」

萧红袖连连点头道：「我……我这就去给阿爹传音。」

「还有那制式装备的问题，你可以一并询问一下，若是可以，就当是你的嫁妆了，我不会嫌弃。」

萧红袖听后，秀眉微蹙，很是不满的开口：「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什麽叫不会嫌弃？」

「那些东西虽算不上法器，但在低阶散修之中也是很抢手的好吧！」

但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知为何，沈崇弘莫名的觉得很开心。

……

临沧郡。

此地便是当年陆致远带沈文焰出门游学所到的地方。

临沧地处中原，与昔日虞国国都所在的直隶郡接壤，素有「九水环其襟带，三山峙为屏垣」之称。

仙宗降临之前，临沧郡便是人口稠密，文化底蕴深厚，是暘淖之地最为富庶的地方。

如今占据临沧郡的仙宗正是十二仙宗之中最擅长打探情报的听风谷。

天章名城，一座恢弘大气的府邸内，形形色色的听风谷弟子于宅院门前进进出出。

这些个听风谷的弟子中，有人一身粗布葛衣，宛若农夫；有人一身锦缎，酷似商贾；还有人是浑身馊臭难闻，身着破布烂褛的乞丐……

这些人行走在暘淖之地的各个角落，凭藉着十分高明的伪装与特殊术法，暗中为听风谷搜集着大量的情报。

府邸后院，悠扬的琴声自一座三层小楼中传出，琴音之中带着一丝奇特的韵律，似是那独坐春闺的少女，思念着情郎而不可得。

后院门前，一名中年男人举着手中的令牌，穿过层层关卡快步来到小楼的顶端。

「师姐。」

那中年男人来到对着屏风后的模糊身影恭敬拱手，喊了一声。

屏风后的琴音戛然而止，慵懒的声音缓缓传来。

「何事？」

中年男人面露尴尬之色道：「人跟丢了，那小子好像发现我了，有了防备。」

屏风后的女子发出一声轻笑。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莫要小瞧了这沈家之人。」

「如今知道了吧？」

中年男人再次拱手：「师姐恕罪。」

屏风后的女子站起身，于屏风上映照出婀娜的身姿开口道：

「罢了，下次小心点便是。」

「最近可有其他有趣的消息？」

中年男人思忖片刻拱了拱手：「燧火教前几日好像有大动作，派出了三名胎息境的强者一路往西，直奔隐龙山而去。」

「哦？」那女子闻言，似是有了一些兴趣。

「查到他们的目的了？」

中年男人微微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不过……我估摸着那些家伙应该是打算偷袭落霞山亦或者是沈家之人。」

「那落霞山首席卫秋灵已经回云中郡城许久了，七日前，沈家家主沈文煋也因为南疆妖兽入侵的事情前往云中郡求援。」

那女子沉吟片刻道：「你觉得燧火教是打算截杀沈家家主或卫秋灵？」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

他了解女子的脾气，这般反问的时候，大抵就是自己分析错了。

「那群家伙有更大的谋划，此番若非有什麽更紧要的事情，绝不可能对落霞山和沈家出手。」

「不管是沈家的家主，还是落霞山首席，二人之中有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无异于直接向两家宣战。」

中年男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燧火教和沈家以及落霞山是有些仇怨，当年袭杀云中郡城之后，落霞山作为报复，强势出手斩杀了燧火教的一名胎息境长老，连带着将那燧火教治下的颍川张家家主都杀了。

如此巨大的损失，那燧火教的首席魏成余都忍了下来。

此番若是真截杀了沈文煋或者卫秋灵，对于沈家和落霞山来说，确实是个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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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举却是弊大于利，毕竟损失他们两人，燧火教不禁得不到什麽实质性的好处，还会惹得两家和他们不死不休。

「请师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