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玫醒来时,卧室里只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将周屿的侧脸勾勒得深邃莫测。他的手掌依旧稳稳地覆在她的小腹上,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几乎要烫进她心底最深处的慌乱。那句模糊的「如果是真的……也好。」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搅得她心绪不宁。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刻诡异的宁静,也怕打破了他这份来得突然丶去得可能更快的温存。她闭上眼,假装仍在熟睡,感官却前所未有地清晰——他平稳的呼吸扫过她的发丝,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还有他指尖无意识的丶极轻极缓的画圈动作。
这太不像周屿了。那个冷酷丶傲慢丶掌控一切的男人,怎麽会流露出这样近乎……眷恋的姿态?是因为那个可能的「意外」吗?一个孩子?这个念头让蒋玫心头一紧,随即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若真是因为孩子,那这份温柔,岂不是建立在一个尚未确定的「责任」之上?而非对她蒋玫这个人。
她正胡思乱想间,周屿动了。他并没有移开手,而是低下头,温热的唇贴上她光滑的肩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那吻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珍视感,让蒋玫浑身细细地颤栗起来。
「醒了?」他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性感到致命。他显然察觉到了她细微的颤抖和略微紊乱的呼吸。
蒋玫无法再装睡,只好缓缓睁开眼,转过身来面对他。昏暗光线下,他的眼神复杂难辨,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反而蒙上了一层深沉的丶她看不懂的雾。
「嗯。」她轻应一声,声音有些乾涩。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手指从她的小腹上移开,转而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还难受吗?」他问,指的是她之前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蒋玫摇摇头。经过一场极致的性爱和短暂的睡眠,身体的不适感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的餍足,以及更深层的不安。
「那就好。」他低语,随即俯身吻住她。
这个吻不同於浴室门板後的疯狂,也不同於方才入睡前的缠绵,它带着一种全新的丶缓慢而深入的探索意味。他细细地品尝她的唇,舌尖温柔地顶开她的牙关,与她的舌纠缠共舞,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耐心,彷佛要尝尽她所有的滋味。
蒋玫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脑中的纷乱思绪暂时被挤到了一边。她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将自己更紧地贴向他。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周屿的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灼热地交融在一起。
「饿不饿?」他问,声音暗哑,「晚上你几乎没吃什麽。」他指的是晚餐,那场在餐桌上开始的激烈性爱打断了进食。
经他提醒,蒋玫才感到胃里确实空虚。但她此刻更贪恋他怀里的温度和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昵。她摇摇头,「不太饿。」
周屿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回答,径自坐起身。「我去弄点吃的。」他说着,随手抓起扔在一旁的睡裤套上,赤裸着精壮的上身下了床。
蒋玫怔怔地看着他走出卧室的背影,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周屿下厨?这简直比看到他笑还要稀奇。他们之间的模式向来简单直接——欲望来了便疯狂做爱,结束後要么各自清理,要么相拥而眠,从未有过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举动。
她拥着丝被坐起身,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开放式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冰箱门开合,锅具碰撞,还有微波炉运转的微弱嗡鸣。没多久,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飘了进来,是奶油蘑菇汤的味道,她之前买的冷冻半成品。
过了一会儿,周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几片烤得恰到好处的蒜香面包,甚至还有一小份水果沙拉。
「吃点东西。」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在床沿坐下。
蒋玫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他递来的汤碗和汤匙。碗壁温热,汤汁浓稠,香气扑鼻。她小口地喝着,温暖的液体滑入空虚的胃袋,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周屿就坐在旁边,安静地吃着他那份,动作优雅从容,彷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
这种日常感,比任何激烈的情话或性爱都更让蒋玫心慌意乱。这打破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界限——纯粹的丶发泄欲望的肉体关系。现在,这算什麽?
「怎麽了?」周屿注意到她的目光,抬眼看向她,「不合胃口?」
「不是……」蒋玫低下头,机械地喝着汤,「只是没想到……你会做这些。」
周屿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微波炉加热而已,算不上『做』。」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确保妳摄取营养……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哐当」一声,蒋玫手中的汤匙掉落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猛地抬头看向他,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他果然还在想那件事!他所有的反常,所有的温柔和体贴,都是基於那个尚未证实的猜测!一股冰冷的失望和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攫住了她。在他眼里,她是不是成了一个需要小心对待的丶可能孕育了他子嗣的容器?
周屿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放下手中的碗,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然後才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蒋玫,」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需要谈谈。」
该来的还是来了。蒋玫的心直直往下坠。她攥紧了手中的丝被,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谈什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乾巴巴的。
「谈谈妳的身体,谈谈妳推迟的生理期,谈谈妳刚才的恶心反胃。」他每说一句,蒋玫的脸色就白一分。他果然什麽都猜到了,他那该死的律师头脑,永远那麽善於捕捉细节和推理证据。
「我……」蒋玫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说那只是肠胃不适,想说生理期推迟很常见,压力大就会这样……但在他那双彷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所有的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颓然地垮下肩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不知道……只是猜测……不一定准的……」
「上次生理期是什麽时候?」他问,语气公事公办,像是在询问证人。
蒋玫脑子里一片混乱,努力回想着。「大概……大概是五周前?我不太记得了……最近发生太多事……」周柯叙的背叛,与他的纠缠,让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周屿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心中计算着什麽。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看不出任何异样。
「明天早上,我陪妳去医院检查。」他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
「不!」蒋玫脱口而出,反应激烈得连她自己都惊讶。她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个可能性,更没准备好让周屿介入这件事。一旦确认,他们之间这种畸形又脆弱的关系将彻底改变,而她完全无法预测那会是怎样的局面。
周屿微微蹙眉,对她的抗拒似乎有些不悦。「这不是妳能逃避的事情,蒋玫。」他冷静地指出,「尽早确认,对妳,对……所有人都好。」
「所有人?」蒋玫捕捉到这个词,心头一刺,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除了你我,还有哪个『所有人』?周屿,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替我安排!」她忘了恐惧,忘了不安,只剩下被掌控丶被决定的愤怒。
周屿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种熟悉的丶属於周律师的压迫感又回来了。「我们之间?」他重复道,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如果妳真的怀孕了,蒋玫,那这就不再仅仅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了。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知道,也有权负责。」
「负责?」蒋玫像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掀开丝被,跪坐在床上,与他平视,眼底燃烧着怒火和受伤的情绪,「你想怎麽负责?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处理掉?还是为了孩子勉强娶我?周屿,我不需要你的这种『负责』!我们只是炮友关系,记得吗?是你一再强调的!」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甩出来,带着自伤伤人的锋利。她看到周屿的脸色沉了下去,下颚线条绷紧,显然被她的话激怒了。
「炮友关系?」他缓缓重复,猛地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哪对炮友会像我们这样?哪对炮友会让我一次次失控地内射妳?哪对炮友会让我他妈的半夜起来给妳热汤喝?蒋玫,妳是不是对『炮友』这个词有什麽误解?还是妳根本就在自欺欺人?」
他的一连串反问,像重锤一样砸在蒋玫心上,砸得她晕头转向,哑口无言。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和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激烈情绪。
「我……」她张口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周屿盯着她,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未减。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中充满了紧绷的张力,彷佛一触即发。
突然,周屿猛地一扯,将她拉向自己。蒋玫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怀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滚烫的唇已经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这是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丶粗暴而充满占有欲的吻。他毫不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疯狂地扫荡她口腔里的每一寸领地,吮吸她的舌尖,力道大得几乎要让她窒息。浓郁的蒜香面包和奶油汤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交缠,混合着彼此愤怒又炽热的气息。
蒋玫起初还挣扎了两下,但很快便在他的强势攻掠下败下阵来。身体远比心诚实,轻易地就被他点燃。怒火奇异地转化为更猛烈的欲火,熊熊燃烧起来。
周屿一边疯狂地吻她,一边粗暴地扯开她身上那件原本属於他的宽大T恤。纽扣崩落,弹跳着消失在床脚。大手毫不客气地握住一侧丰盈,用力揉捏,指尖夹住顶端早已硬挺的红莓,恶意地捻弄拉扯,带来一阵混合着痛感的尖锐快感。
「嗯……」蒋玫抑制不住地呻吟出声,身体软了下来,瘫在他怀里。
「说!」周屿离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急促,声音沙哑而危险,「我们只是炮友?嗯?」他问着,另一只手已经探入她的腿心,精准地找到那颗早已肿胀不堪的花核,用指尖粗暴地按压揉搓。
「啊……别……」蒋玫敏感得浑身颤抖,强烈的快感电流般窜遍全身,让她语不成句。
「说啊!」他逼问,手指猛地刺入一个指节,在紧致湿滑的甬道内快速抽动起来,发出暧昧的水声。
「不……不是……」蒋玫被逼得几乎疯掉,理智全面溃败,只能顺从本能回答,「不是炮友……」
「那是什么?」周屿咬住她的耳垂,舌尖舔舐着她的耳廓,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甚至又加入了一根手指,扩张着紧致的入口,模拟着性交的动作进出捣弄,「说清楚,蒋玫,我们现在算什么?」
「我……我不知道……」蒋玫摇着头,泪水因为极致的感官刺激而溢出眼角。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算什麽?比炮友多,恋人未满,中间还横亘着一个周柯叙,一个可能存在的孩子……乱成一团麻。
「不知道?」周屿似乎对这个答案极度不满。他猛地抽出手指,将她一把推倒在床上,随即欺身压上,用自己的身体重量牢牢困住她。他炽热坚硬的欲望就抵在她湿漉漉的入口,威胁般地磨蹭着,却不真正进入。
「那我换个方式问,」他俯视着她,眼神黑暗而执拗,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蒋玫,妳要不要……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