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人如美玉
好快的身手!
好深的内力!
田伯光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一丝刚才面对美女的兴奋与喜悦,也没有面对云长空出手前的狠厉与霸道,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惶恐,心想:「此人是谁?武功如此了得,就是五岳派的掌门人,也未必有此等功夫。」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田伯光以快刀丶轻功驰名江湖,以他刚才出刀的迅捷与力道,有人能接自己一刀,或者躲开一刀,就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武林好汉了。
可没想到这年轻人双手一探,就将自己的刀给夹在手中,那得需要何等眼力,准头?双手向前往刀柄一抹推,就让他感受到了震荡之力。田伯光踏遍江湖,也没想到会有如此高手。
他心中猜疑,再次细看云长空,见他一身粗布长衫,披发跣足。人虽年轻英俊,举止间又显得沉稳老道,隐隐流露着一种睥睨之态,仿佛真像一个会过无数英雄好汉的老江湖,刚才所言不是吹牛!
尤其脸上那股子郁郁寡欢的样,大有一种英雄寥落之气,就像是一个落拓江湖的奇士,田伯光不由心想:「莫非我老田真的流年不利,碰上了什麽了不得的高人?」
田伯光能够纵横江湖,不光是靠武功,也是靠谨慎,当即冲着云长空一抱拳,正色说道:「敢问阁下是哪条线上的朋友?若是为了这小尼姑,看在阁下金面,大家交个朋友,我就退让一步,成全你算啦!」
那仪琳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这小尼姑虽然不通世务,却并非愚蠢之辈,她是恒山派白云庵主定逸师太高徒,被田伯光捉住后,也曾拔剑对敌。
可对方一伸手便将她长剑夺走,右手拿着剑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剑尖,只轻轻一扳,便将剑扳断了一寸来长的一截,指力实在惊人。
她也见识过田伯光桀骜不驯,华山派「劳德诺」带艺投师,也不是他对手,更是不将华山派掌门「君子剑」放在眼里,可如今竟然主动退让。
仪琳再一看田伯光紧握单刀的手,指节都已经发白,显然是用力过猛,异常紧张。心中暗想:「这位少侠武功竟然如此厉害,田伯光也对他心生忌惮!」
怎料云长空好似没有听见田伯光说话,抬着头,目光直直看向右侧二楼,眼光看似温柔,又有些茫然。
田伯光心生疑惑,随他眼光看去,就见二楼窗户前立着一个身穿黄衫的小女孩,看着十三四岁年纪,容貌清秀,娇嫩白净,虽不及小尼姑的绝色容光,却也活泼灵动丶讨人喜欢。
但云长空却觉得她的眼神调皮灵动,充满了促狭,好像随时准备捉弄人,与她的年纪颇不相衬,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田伯光极为好色,见他定睛打量这小女孩,当即明白,这兄弟也是同道中人。
那女童被云长空这麽盯着看,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好像桃子一样,调皮一笑道:「看什麽看,和人打架呢,不要命了吗?」声音清脆动听。
云长空呆呆望着女童,心中波涛起伏。
其实田伯光的武功虽已达江湖一流高手之境界,可云长空乃是武林惊天动地的绝世高手。
若是有意取田伯光性命,举手投足之事耳,只是他不想太过惊世骇俗,但也就在田伯光出刀之时,他感觉楼上人影晃动,他目光锐利,也就见到了这女童。
这惊鸿一瞥,什麽万里独行,就成了狗屁!
因为这一抹黄衫,让云长空不禁想起那个冷若冰霜,却成就自己十五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黄衫女,更加想起了昔日与赵敏第一次相见,她就是穿着一袭黄衫,更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这让他有些茫然若失,怎会去理会什麽田伯光?
当田伯光出刀之时,楼口行人见势色不对,纷纷避到一旁,此刻更是鸦雀无声,静观事态发展。
那女童见云长空还看着自己,发出的那抹笑容让她心跳的砰砰,气呼呼道:「喂,你老看着我干什麽?小心我挖了你眼珠子。」
江湖人过的是刀头下的生活,一个言语不合,便会大打出手,可这女童说话时神情天真,双眼睁得圆圆的装着愤怒,虽然说话无礼之极,却让人觉得可爱又可笑。
云长空更是没有丝毫怒意,只是笑,说道:「姑娘叫什麽名字?」
田伯光却是又好气又好笑,以自己在武林中的名头,竟然被人给忽视了。他走遍江湖,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敌人,反而有点为难。
打吧,没把握。
走吧,太丢人。
那少女嗔道:「我都不知道你名字,为什麽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云长空见这少女说话直接,就像赵敏一样,更为喜欢,说道:「我叫无名。」
现在的云长空已非那个身负家仇,一出江湖,就要撬动武林局势的云长空了。只是仪琳表现出的稚嫩和局促,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出手欲望,对于这个江湖,他是真的不稀罕。
要知道一个人年纪轻轻,就看得太透,也是一种不幸,因为他有了当下年纪不该有的认知,也就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动力与热情。
云长空奇缘非凡,两世为人,这种认知成了他成长的一大助力,让他十五岁时,就打遍江湖无敌手。
但也是一种不幸,因为让他过早体会到了人性的复杂,以及世道的阴暗,那麽自身人性中的纯真与热情,也就被消磨殆尽了。
当然,人缺什麽,就向往什麽!
正所谓你之所有,我之所无!
云长空自然也就喜欢纯真与热情!
「无名?」那少女笑嘻嘻道:「我看你像个疯子,哪有人出门不穿裤子,不穿鞋的?」
她吃吃娇笑,吹弹得破的雪白面庞红晕更盛,就像这春日阳光一样可人。
田伯光实在禁不住说道:「这位兄弟年少英俊,武艺高强,我看小姑娘再有两年就能嫁给他当老婆了!」
四周人听了这话,轰笑着。
那少女脸上一红,呸道:「田伯光,你这麽喜欢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想死了。」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想杀我的人车载斗量,我不还活着!」
话音刚落,突然「铛啷」一声,作为江湖行家来说,不用看,也知道这是长剑出鞘之音。
就见一个疾服劲装的年轻人,从二楼飘然而下,已落在田伯光前方一丈六尺左右,这份轻身功夫甚是好看。
他手持一柄长剑,一指田伯光,喝道:「你就是淫贼田伯光?」
田伯光斜眼一睨道:「看你小子的身法,这是泰山派的?」
这年轻人乃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的弟子,名叫迟白城,他与师叔天松道人正在回雁楼上吃饭,听见云长空与田伯光对话,无不惊讶,这人是谁?田伯光?是那个采花淫贼吗?
他们此来,是为了参加衡山派高手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那这衡山城附近都是五湖四海的英雄好汉,这淫贼怎麽敢来?一时不敢确定,这才决定多听听,别搞错了人,名门正派闹出大笑话!
直到田伯光说什麽独来独往,横行天下,才确定对方就是那个采花淫贼,岂能容忍?
迟百城喝道:「淫贼,你为恶江湖多年,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此大言不惭,今日我迟百城就要替天行道,取你狗命,纳命来!」
说着长剑一挺,便向田伯光肩头刺去。
泰山派天门道人脾气火爆,他的弟子也都是一个样,只可惜脾气好学,武功难学。
田伯光冷笑声中,身体一旋,对方长剑刺空,他这口单刀却好似闪电一般奔向对方胸口。
这速度之快,仪琳啊的一声惊叫,知道这位泰山派师兄就要死在当场。
就在刀峰堪堪接近迟百城胸口二三寸处时。
「哦!」田伯光手腕一震,甚是惊愕。
原来云长空不知什麽时候身子欺近,左掌探出,食拇二指疾伸,将砍向迟百城胸口的刀锋给捏住了。
田伯光自信天下间能接得住自己出手一刀人本就不多。只因在这把单刀上,他是下过苦功的,哪怕生病不能动弹,也是练刀不绝。
这一刀虽非无人可破,可绝对没人可以如此轻松化解他这刀,哪怕五岳掌门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