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做足了功课，洛恩的话术一套接着一套，句句都戳在泰德的痛处上，说得他根本无法反驳，脸色也随之越来越白。

没办法，洛恩说的全都是事实。最主要的是，如今的市场大环境确实不好，否则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话音落下，泰德撑着桌子的双手无力地垂下，搭在膝上，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辛辛苦苦创业，想着能振兴家族，没想到却落得如此地步。

卖了，不甘心，自己这几年的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不卖，又还不清债，要是被债主找上门，自己的下场只会更惨。

泰德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选择了妥协。

「—·就这个价吧。」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洛恩接过合同，逐字逐句地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麽明显的陷阱。

他垂下一只手，在桌下用指尖捻起一枚硬币，心中默念着问题，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占卜。

占下的结果告诉他，合同里没有什麽陷阱。

「我想，我们可以成交了。」洛恩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桌上。

「这是1500镑的预付款。签完合同，它就是你的了。剩下的，等工厂交接完毕，我们通过银行转帐。」

「我—我可以检查一下吗？」泰德看着那个信封，咽了口唾沫，「我不是怀疑你——但毕竟是这麽多钱，我希望能保险一点。」」

「可以，很合理的请求。」洛恩点点头。

厂长接过信封，将里面的钞票全部倒了出来，一张一张地点了起来。都是崭新的5镑大钞，还带着油墨的清香，一看就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没错，数量对得上，也都是真钞。」清点完毕，泰德如释重负地说道。

「我想，我们可以签合同了。」

「嗯。」洛恩拿起合同，用自己的钢笔，在买方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合同与钢笔一同递给对方，「泰德先生，到你了。」

泰德接过钢笔的手有些颤抖，笔尖在纸上悬停了许久，最终，他还是咬着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泰德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斯科特先生，这座工厂可以说是您的了。」

他顿了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能不能让我先出去一趟？」

「怎麽了？」洛恩疑惑道。

「有了现金，我想—我想先去把楼下那些员工的工资付掉.已经，」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已经欠了他们两个月了。

情绪波动正常，没有说谎的迹象—有钱之后第一件事，是付清工人的工资麽？这位厂长的人品，倒也还可以。

洛恩看着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我可以当个甩手掌柜「泰德先生，」洛恩忽然开口，「你想不想-继续留下来，当这家工厂的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