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想来,可刚回到家,饭没吃觉没睡连澡都没洗完,衙门就来请,说什么要案件嫌疑人过堂……不出现,也总得看看,家里也是这意思。
他该早点来的!
“这两个女人不是认了罪?为何不抓,还揪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
“丘公子说笑了,”被指着的虞夫人慢悠悠开口,“我是认了砸了吴志义的脸,可我只砸了脸,又没杀人,别人谁都可以指责我——丘公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彤夫人丹唇轻启,竟也不似平日咄咄逼人:“我也只是圆刘杏念想,她是我绣庄绣娘,有几分香火情,她生前同小姐妹聊天,言说若有一日撒手人寰,希望能干干净净的走,水葬最为合适,我帮她入水,还给了她爹银钱替她表了孝心——丘公子可不好这么冤枉好人。”
“你,你们——”
丘济气疯了,手指头都快戳虞夫人脸上了:“你没杀吴志义,他的长随怎么从余歌那讹到钱,你别否认,你跟小倌的龌龊交易,钱庄特殊银票就是证据!”
虞夫人眸底锐利:“所以你才在昨夜,要污我杀余歌?”
若非柳拂风在,很快排除个矮女子作案,她很难说清楚。
丘济:“你不是恨吴志义?他跟你的事没谈成!”
忽如其来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瞪向彤夫人:“你笑什么!”
“抱歉,我只是忍不住,丘公子到底年轻,不明白我们这一行,”彤夫人慢条斯理,“我们做生意的,为什么事着急,都不会因为买卖没谈成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哪有什么恨不恨爱不爱,做生意,就是一来二回的磨,要是谁不敢要价或不敢还价,谈一回就成了,那这单买卖,才真是不对劲呢,定然有坑。”
虞夫人已经想明白了,盯着丘济:“是你让余歌来讹我的?你那晚杀完人,回去看了吧?你看到我了?看到我砸吴志义的脸?余歌寻到我,说看到我杀了人,不给钱就到官府告发我,我问了他几句话,他说的东西漏洞百出,却隐隐对某个方向……某个人,极为袒护,他做事时出了纰漏,不得不与吴志义长随分赃,还是,所有一切都是你有意安排的?你连这个长随都害了?”
丘济怒目:“你少避重就轻!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虞夫人:“一个风月场上赚辛苦钱的小倌,都能情深义重,维护丘公子至此,丘公子却弃他如敝履,昨夜你杀他时,可有想过半点往日情分?”
彤夫人鼓掌:“丘公子好厉害的谋算!前脚跟人家亲的难舍难分,后脚就把人杀了,一边哄着人听你的话,配合你布局,一边打算用人家的命栽赃别人,摘清楚自己,真是好狠的心哪。”
“还真被我挚友说中了!”
茶楼上,熙郡王拳砸掌心,兴奋的不行:“丘济慌乱中杀完吴志义,害怕担心,转回来刚好看到虞夫人砸死者的脸,恐怕当时就想让虞夫人背这个锅,后来杀了刘杏,这个背锅计划一点点丰满,余歌正好是试探和利用对方的最佳人选,还不担心暴露,只要把虞夫人搞成凶手……不就万事大吉了?”
但他没想到,虞夫人原本就想替人背锅,以为杀人的是彤夫人……
“可虞夫人为什么会误会彤夫人会杀吴志义?彤夫人又为什么觉得虞夫人会杀刘杏,还有丘济,为什么突然暴起,要杀了吴志义?”
前两个,殷归止还不确定,但这最后一个,他已然知晓:“丘济近来,正在说亲。”
“说亲?”熙郡王立刻懂了,“好大的野心啊……”
殷归止伸手,叫来朱柿:“丘仲理,可以抓了。”
原本还需要些技巧,处理枢密院和三司的人也好,官位腾挪换上合适的人也好,需要些博弈,而今借由捕头破案,撕开了口子,他若不擅加利用,岂不是辜负了某人?
熙郡王眼珠滴溜溜的转:“哥,这当爹的,大抵都会知道儿子干过什么事?”
殷归止老神在在:“你想耍小心思,什么时候瞒过我了?”
“我说是爹跟儿子,你少占我便宜!”熙郡王压低声音,“就是这丘仲理,是不是知道丘济杀了吴志义?知道了装不知道,趁机在外表现,为自己谋利,操作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