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外婆又坐回樱桃树下,用细长的绿叶编出各种小玩意,姜存恩坐在她身边,不自觉地涌起感伤。
上回回来,外婆起码还会叫他‘见川’,这次已经完全不认人了。
等舅舅从医院回来,姜存恩就独自去了趟海边。
他在阴凉的树下坐到太阳落山,最后躺在沙滩上,望着耀眼闪烁的星空,心乱如麻。
提完离职后,姜存恩似乎又陷入另一层迷茫困境,没有想象中的自由,反而有种被社会秩序抛弃的不知所措。
面对那些突然多出来的时间,姜存恩竟然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排,原以为会充实、轻松,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用来发呆。
“好无聊...”
生活和精神上的清冷感,让姜存恩感觉虚无又茫然,他摊开手臂,在沙子上扫来扫去,数着根本数不完的星星。
姜存恩心里装着太多事,他甚至没有办法一件件捋清楚,每次想起来都不知道该恨谁。
所以这么多年,姜存恩就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办法把自己从痛苦里剥离出来。
这份恨就像是一场经久绵长的雨,有时瓢泼突然,有时淅淅沥沥,下下停停,让姜存恩始终困在在潮湿无比的环境里。
没有人能在痛苦里置身事外,姜存恩忽然意识到,他的痛苦不会因为反抗一次刘兰珍,辞去一份工作,或是结束一段恋情而消失。
只有从给自己画的圆圈里走出来,他才能让这场绵长的雨停,才能见到所谓的晴空万里,才能不痛苦。
头顶圆月高悬明亮,姜存恩绕到墓园后面,一边往前走一边数石板,他记得这个位置缺了两根栏杆,他学生时代寒暑假晚上跑出来,都是从这里钻进去。
看到修好的栏杆,姜存恩只能退后,助跑几步跳上去,单手撑着石柱翻进去。
姜存恩熟知姜见川墓的位置,他跪在墓碑前,擦干净上面的灰,又捡走四周的枯枝,最后盘腿在旁边坐下。
“哥,我离职了。”
风声吹拂,耳边一片寂静。
“你会觉得我傻?”姜存恩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开口,不确定地说,“毕竟这份工作还不错,领导和同事都很好,我虽然摆烂,但是干起来也挺顺手。”
“哥,要是你的话,你会因为怎么办?”
姜存恩手指轻轻地摸过那张照片,断断续续地一个人说了很久,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转到陆晟初身上。
“好像还没给你看过他的照片,虽然现在分手了,但是还是想给你看看。”
姜存恩拿出手机,突兀的白光在夜里尤为刺眼,他找出陆晟初行内的那张证件照,剑眉星目,“你看。”
一直以来,姜存恩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做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事情,以此来证明自己与姜见川的不同。
可每次遇到心烦的事情,又会第一个想起姜见川,他深深叹了口气,撒娇的口吻嘀咕道:“哥,我想你。”
姜存恩又坐了一会儿,闷闷不乐地起身,他对着那块墓碑心扉,在心里说了声‘哥,下次见’,然后信步回去。
回去洗完澡,姜存恩没困意,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姜见川的房间。
房间常年不住人,即便通风也还是冷清,姜存恩看着书架上一排排整齐,但有些年限的书,想着反正睡不着,就走过去抽了本。
看封面是物理学相关,倒是符合姜见川的喜好,姜存恩坐在双上,抱着催眠的心态打开,顿时傻眼。
他怀疑地又看了眼封面,仔细对照内容,发现封面是姜见川贴换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