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声音低得像是从肺腑中发出的,又或者是喉管里。
“明天会下雪么?我堆雪人。”
“会下一整晚,明天会在地上积成厚厚一层,醒来就能堆了。”
祁殃幻想着那场景,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浅笑,他长睫轻阖,闭上眼睛,“好。”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小很小的时候,那年他们家还没有住上楼房,而是住着小厂房出租屋,爸爸也还在。
早晨被妈妈从床上拉起来,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道,“睡到太阳晒屁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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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祁殃就揉揉眼睛,站在床上乖巧地抬手抬脚由妈妈给套上外衣裤子,妈妈拿毛巾浸水拧干,他仍是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抿着嘴感受湿热的毛巾在脸上一遍遍擦过。
妈妈给他擦脸的力道总是很大,而且要擦很多遍,并非粗暴,很细心的温柔,用力是故意想看小孩脸蛋被揉变形的可爱模样,每次都是祁殃憋气憋到要窒息,忍不住往后仰仰脑袋她才肯罢休。
“今天妈妈有个惊喜要给你看。”
小孩子最听不得“惊喜”两个字,祁殃立马从迷糊中清醒,光着脚从床上踩来踩去,“什么惊喜?”
“先坐下穿鞋。”
他从床边坐下,自己穿上鞋子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妈妈,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牵着他的手走出小屋,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到院子一角,他看到了一只很小的小白狗。
他最喜欢小狗了,集上有许多卖小狗的,他也要过几次,但爸爸妈妈一向不愿意花钱买那种东西。
“从哪里弄的呀妈妈。”祁殃松开她的手,按捺下要溢出来的欢喜,小心翼翼地走到它身边两米处,蹲下身观察着它。
它吃东西吃得好香,不知道妈妈从哪里找了个不深不浅的小盆,它一直在吃,不乱叫,也不怕人不躲人,祁殃隔空用小手比量了一下,只觉得它好小一只。
“邻居那家,你张叔叔送的,他家狗生了好几只小狗崽,养不了那么多,”妈妈笑着,“你可以摸摸它,摸完要洗手。”
祁殃蹲着探出手,用指尖轻轻摸上它的脑袋,好软好暖和,小狗的脑袋好像比人的脑袋要热,他无声弯起了眉眼,这是他拥有的第一条小狗,因为颜色是白的,他给它起名叫小白。
他真的很喜欢小白,小白在他睡醒后从天而降,虽然是别人家多余的丢弃的嫌麻烦的,但对他而言就像礼物一样珍贵,是儿童时代不可多得的宝贝。
可是有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狗窝空了。
妈妈说是小白自己晚上跑出门了,找不到了,它会被别人收养的,让他不要伤心。
好吧,好吧。
希望小白能跟一个好人家,它那么爱吃东西,希望收留它的那户人家能好好对待它,多给它些东西吃,它一点也不挑食,其实它最喜欢吃的还是煮的大米汤……
祁殃心想。
可他仍是难过了许久,难过了好多年,一直没有忘记。
直到后来长大上初中时,又向妈妈提了一嘴,妈妈惊讶于他还记得这件事,咬了口苹果随意说道,其实当时小白是早上在门口玩,被来厂房收货的大车压死了。
因为它太小了,当时没有人注意到,怕祁殃伤心就没告诉他。
多年后听到真相的他先是愣了两秒,随即看起来很无所谓地笑了,一直卡在心间的一件小事就那么笑笑了之,就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时间能洗去痛苦,年龄能让人坚强。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他承认给安百一起的小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