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这条命,肖洪东走了。为他这根本治不好的左手,还要再搭上彭南。
这不值得。
空气像凝固了几秒,路怀勋伸手拔掉针头,也不管手背上迅速聚起来的鲜血,低声说,“你跟老冯说,我过两天就出院。”
“你再坚持几天,说不定有转机。”彭南低下头,拿棉球按住他的手背,过了几秒,说,“我没什么事。”
离得近了,彭南手背上的针眼更清晰。
路怀勋挣脱他的手,“没事你打什么针。”
以前在基地的时候,彭南一直主张少打针,说穿刺的伤害比药物本身还大,再加上他们队员身体底子好,只要不严重,根本不会输液。
可现在,光他这一个手背上就有四个针眼。
“要治我的这只手,有任何代价也该从我这儿取。”路怀勋字字成句地说,“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彭南静了静,“这些事我心里有数。”
路怀勋别过头,手背压着眼睛,深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地想把冲到胸口的情绪压下去。
一直以来,他都一边劝自己接受现实,一边努力相信治愈的希望。
他所深爱的国防事业,他不愿意妥协放弃。
可到今天才恍然意识到,他心存的这份希望其实更像是压在彭南身上的大山,他的不愿意妥协,是彭南一层一层的枷锁。
真要只有这两种选择,那不治了,也没什么。
“彭南。”路怀勋放下胳膊,“你就当我累了,不想治了。”
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刹,彭南甚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像万里外战场的硝烟蔓延至此,吸入肺腑的是浓烟滚滚,熏花了眼睛,也窒息过喉。
曾经路怀勋被治疗的反应折磨得痛不欲生,都从来没说过放弃,甚至还会攒力气笑着安慰旁人。
几小时前提起第二个方案的时候,他还坚定地说,今天就开始。
他想归队,他舍不得狙击枪,彭南最懂。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忽然说累了不想治了,谁也拦不住。
“大家都在等你。”彭南在自己的事上理亏,只能搬出其他人劝他。“你带小邵做主狙,他还没出师……”
“彭南,”路怀勋忽然开口打断他,“你让我自私一次,放下队里的责任。”
“你要是真自私,你就不会放弃。没有人比你更想归队,你不承认我替你承认。”彭南的声音忽然哑了,“我倒是真想你能自私一次。”
路怀勋没出声,安静地看了看手背上凝固的血渣。
外面的风似乎大了些。
住院这些日子,他每天看的最多的就是日月变幻,似乎透过窗户看到天边一角,跟塔那干的天空也没什么不同。
“你到底怎么想的,说句话。”
彭南最劝不动他这样做队长的人,因为太有主见,一旦做出什么决定就像是板上钉钉。
尤其是现在这样,关于他自己的决定。
路怀勋把手背上的血渣擦了,抚上左手的时候,针刺的感觉跟心里的酸涩连在一起。
“在医院里住久了太闷,我出院回家歇一歇,你也放个假养养身体。”路怀勋很平静地说,“剩下的事以后再谈。”
第63章
针对手伤的方案因为路怀勋的坚持相继停止,后续的治疗都集中在他身上其他的伤。
外伤说到底不像他的左手,再怎么愈合缓慢,也总归是一天天在好转。
彭南在他情况稳定的时候被先一步召回雪鹰,两周后,路怀勋出院。
他离开医院要去的第一站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