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辽张了张嘴,最终把一些没头脑的猜测都压了下去,以沉默作答。
张若瑶又问:“你说,人在死去的时候,还有没有思考能力?还能不能听到、看到、感觉到?”
闻辽歪了歪脑袋,看向她。他以为她一个问句之后跟着的应该是一个解答,以为她从事这个行业这么久会有些知识科普,但张若瑶最后什么也没科普出来。
她说:“我们一般都会安慰逝者家属,不要哭,不要太伤心,不要把眼泪落在逝者身上,他们还没有走远,他们会听见你们,看见你们。但说真的,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心理安慰。”
张若瑶伸出手,往旁边探了探,碰到了闻辽的手指,随后手掌就被裹住。
他们就那么赤条条的,规规矩矩地并排躺着,十指紧扣。
张若瑶说:“你想过你会怎样离开这个世界吗?”
闻辽笑了声:“我提一下自己的葬礼你都不爱听。还是别说了。”
张若瑶手上使劲儿,紧攥他的手指,指节相磨,感觉到细微的疼痛。
闻辽终于叹口气,肯开口:“其实没想过,但普通人的愿望不就是没病没灾,寿终正寝。”
张若瑶也笑了:“那我跟你不一样。”
闻辽再次看向她。
“我的愿望,比你的容易实现,我不需要自己长寿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活到九十九。但我的愿望也比你的困难得多,我只希望我不论哪一天,哪一时离开,或许是今晚闭上眼睛,明早不会再睁开......我只希望,我没有什么遗憾。”
她转头,看见闻辽深深的目光,问他:“干嘛这么看我。”
闻辽坦白:“惊讶,惊讶你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讨论死亡,也惊讶你说的跟你实际做的一点都不相符。”
“什么意思?”
“你的日子过得,哦,确切地说,是在我来之前,你的日子过得,实在和不留遗憾四个字不搭边。”
张若瑶先是笑,笑够了点头,点着点着,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
她认同闻辽,但更认同,她的内心建构有了变化,虽然微小,虽然可能除她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但,的确是有。
这已经很难得了。千金不换。
闻辽问:“你知不知道老李太太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其实昨天民警已经问过了,也已经查过了,但闻辽还是想尽尽力。张若瑶沉吟一会儿,说,不知道,完全没有头绪,她对老李太太的了解仅限于名字。
闻辽点点头,把她的手牵到唇边碰了碰。
“我要重新许愿,我许愿我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我们仍相爱。我许愿我们能够用力地,竭尽所能地过好这一生,直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仍然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