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甚至无需出动后世的屠龙技,只要把当下那些“主动”寻求改土归流的土司前例作为故事给那些备受压迫的苗民们讲一讲,他们自己就会迸发出能量。
害了韦高宜一家的名为鲍良的土司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对象,领地偏僻,发生乱子不会太影响周边;领民不多不少,能推翻鲍良又不会势力过大当地官府“平叛”不了聚集成匪;本人罪行累累,收拾他不会良心不安;郎兴昌还要找他报仇,执行人到位;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完美。
如果这次试验能够顺利,那以后改土归流的进程将会大大加快。等经验纯熟了,西藏、青海、新疆这些少数民族聚集地,也不是不可以化用。
弘书想的很好,郎兴昌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虽然这人某些时候脑子好像后世的大学生一样单‘蠢’,但对于煽动人造反——咳,是鼓励人寻求美好生活这件事倒是意外的上手迅速。
弘书第八次怀疑:“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这举一反三的是不是有些过于熟练了。”
相比前几次怀疑他是不是白莲教、天地会那些造反组织的叛逃人士,吓得郎兴昌当场跪地发毒誓,这次的怀疑已经相当温和,郎兴昌心力交瘁之下,也不敢再隐瞒,老实交代道:“小民以前真没有加入过白莲教那些组织,小民只是从小拜师学武,因为师门同其他派别有争斗,所以曾经、曾经混入过敌对门派,嗯、挑拨他们内斗,所以……”
他说的吞吞吐吐,因为在殿下身边待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充分了解到,朝廷对民间这些‘以武犯禁’的游侠儿的态度。虽然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但也不想因为自己把朝廷的目光拉到师门身上,所以对于自己的曾经,他一向讳莫如深,对外一概都说从前是镖局走镖的。
但现在太子三番两次地问,他再不老实说可就算是欺君罔上了,没法子,只能避重就轻。
弘书却听的眼睛发亮,他上下打量郎兴昌,兴味道:“没想到,你曾经还是个‘江湖大侠’,现在这样算不算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给孤说说,江湖里真有那些‘南拳北刀’的名号吗?有没有武林大会,武林盟主?”
几句话给心中忐忑的郎兴昌直接干沉默了,甚至没忍住道:“……您、您还是少看那些话本子吧。”
朱意远在旁微微皱了皱眉,这个郎兴昌到底是民间出身,规矩还是不行,这句话是他能说的吗?
弘书倒没觉得冒犯,还笑:“所以都没有喽?”
“……也不是没有。”郎兴昌从太子的态度中分辨出他对这些应该不是一味的喊打喊杀,也放松了些,斟酌地捡了些太子应该感兴趣的事情说,“像‘南拳北腿’这些名号是有的,不过大多都是自封或者少数人的推崇,得到大多数人一致认可的并没有。至于武林大会,那都是话本子编的,也没有什么江湖之说,像小民师门那样的门派,大多都是在临近几个县城活跃,很少走出州府,更不用说省了。”
“大侠、武林盟主更是无稽之谈。”郎兴昌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上头,“话本子上写的那些大侠总是行侠仗义什么的,实际上,这种人就跟海瑞大人那样的大清官一样稀有,大多数人都跟街市上流氓没有区别,勾心斗角、你争我夺、排除异己、两面三刀,只要有银子,让他们干什么都行,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弑父是十恶不赦,杀师傅可不是……”
郎兴昌身上的故事看来不小啊,弘书搓搓下巴,若有所思,有点想问,但这样是不是太揭人伤疤了?不好不好。
郎兴昌上头的时间倒不算很长,很快就自己停了下来,讪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