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可惜的是,韩慕侠并没有看到那一天。
后来战争爆发,武馆和任教都做不下去,他穷困潦倒,死在解放之前一年。
听着夸奖,小狐狸还有些不好意思,非常谦逊:「师伯过奖了,我还没得真传,师父不让我练功太久。」
韩慕侠笑笑:「你师父做得对,再过三年,筋骨定型,你才能下苦功去练。」
小狐狸知道这个道理,「多谢师伯教导。」
倒完茶,他下去了。
陈湛和韩慕侠,王芗斋三人喝着茶,气氛很融洽,但陈湛知道韩慕侠不可能只是登门拜访打招呼。
「韩师兄是为我废薛颠的事来的?」
陈湛直接问,没一点犹豫和隐瞒。
韩慕侠点头,又摇头:「哎,不瞒你说,这事是其中之一。」
「按辈分,薛颠是我师弟,我师父与存义师伯情同手足,都是形意门的人,师父让我来看看,想化解恩怨,师命难违」
「不过虽然都在津门,但我与薛颠没什麽交情,他太霸道,教拳霸道,为人也霸道,咱们练武的人不该如此,练武讲究藏锋露拙,才能见血封喉,嚣张跋扈的人成不了大气候。」
「韩某不喜欢他,但也没仇怨,此来确实想问问陈师弟,为何不顾同门情谊,下此狠手?」
韩慕侠与陈湛交流一会,都是快人快语,不绕弯子。
陈湛没有不快,直接道:「张师伯与我师父,都在刘兰奇祖师门下学艺,咱们算亲师兄弟,我不用对外说的话来敷衍你。」
「对外,我说薛颠砸我场子,打伤我的人,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最大原因便是,他这人有问题。」
韩慕侠对陈湛爽快另眼相待,没想到陈湛一点都不找理由。
「这话怎麽说?」
「你刚刚也说了,他为人飞扬跋扈,他年轻时候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只因为师兄指点几句武功,便大打出手,打不过便直接一走了之,十年间,改投凌空上人,这可没经过存义师伯同意吧?」
「到存义师伯死后,他才回来,争夺中华武士会的位置,我定他一个欺师灭祖都不为过!」
「当然,这是当年的事,存义师伯走后,那一门大师兄尚云祥做主,别人管不着。」
「但他到了津门,也没做什麽好事,仗着拳头大,欺压百姓,贪恋权势,与『一贯道』来往密切,早晚酿成大祸!」
别的都没什麽,但听说「一贯道」,韩慕侠猛的抬头。
「一贯道?此事属实吗?陈师弟有确切消息?」
「一贯道发源于山西,这些年薛颠来往山西和津门,你去山西稍稍查查便知道了,一贯道这种组织大张旗鼓,根本不做隐瞒的。」
韩慕侠是武林中最为开化的一批人,别人或许不知道「一贯道」是什麽组织,但他在大学里任教多年,对这些邪教组织很了解,并且深恶痛绝。
「一贯道」起源于清光绪三年,山东青州人王觉一脱离「先天道」创立「东震堂」,传「末后一着教」。
清光绪十二年,其同乡弟子刘清虚假托《论语里仁篇》中「吾道一以贯之」改名为「一贯道」。
去年,张光璧勾结孙素真成为一贯道第十八代「祖师」。
「一贯道」宣称整个宇宙分「红阳」「青阳」「白阳」三期,各历经一万八千年。
此时正值「白阳」期末世,大劫将至,民众须信奉「一贯道」才能消灾免难,以此蛊惑人心,吸引大量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入道。
「一贯道」设有多种敛财名目,如捐钱办道丶考财丶度大仙丶功德费等,越高层级的教首享有越多的财源,教徒为了谋取教职收钱,不断扩充教徒人数,形成金字塔式的敛财方法。
但可悲是,现在「一贯道」的传教方式,根本无人理会。
只有韩慕侠这种,在大学里接受过不少教育,才明白其中危险,很多底层百姓将其当做救星,虔诚信奉。
如果薛颠真与「一贯道」有勾结,打死都不冤。
「陈师弟,事关重大,我会去山西调查一番,但不管如何,你说的有道理,薛颠的性格早晚会出大事,师父那边我会安抚,不过存义师伯那一脉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一件事,张伯苓先生想邀请您去南开大学参观一番,看样子有意请您任教。」
韩慕侠其实主要是为这件事来的,薛颠的事情,陈湛即便不给解释,他也没办法。
但张伯苓的嘱托,他还是要转达的。
陈湛一听,顿时笑了,张伯苓啊.
这位都抛来橄榄枝,看来自己的名声,真在北方打响了。
张伯苓这种爱国教育家,一手创办着名的南开教育体系,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被尊为「中国现代教育的一位创造者」。
国府背书,在武林没多大作用,在民间和官商两界,都很认可。
陈湛有些犹豫。
「这样吧,明日我随你去一趟津门,张先生邀请,见上一见,但任教应该不太可能。」
「韩师兄等我一天,明天还有一日擂台,以及一个人要拜访,完事一起前往津门,如何?」
韩慕侠自无不可,陈湛见了张伯苓,两人怎麽商议便与他无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