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黑烟冲天而起,蚀骨销魂的滋滋声里,那妖精迸出好一串不似人声的惨嚎。
「啊啊啊啊!!!」
「求求您放过我!波特先生!」
「我刚刚只是开玩笑……」
话音未落,这妖精早化作一滩黑水。莫说骨殖,连半片指甲也无存。真个是:脓血消融如汤沃雪,形神俱灭似影沉江。
众妖精见了这等手段,个个吓得魂飞胆裂,脊梁骨里透寒气。
兵器铺里鸦雀无声,连那喘息都咽在喉间不敢出。
莱格纳克见这疤面郎煞气翻涌,分明要朝自家扑来,慌得三魂去了两魄,急急叫道:
「等一下!波特先生!我愿意为他的失礼向您道歉!」
「我,我可以为您提供两张!不!三张世界杯一等座的顶级包厢门票!」
哈利眯了一眯眼,「甚麽鸟世界杯?」
「他说的是魁地奇。」布莱克踏步上前,贴耳低语作解道:「这一届魁地奇世界杯在英国举行,我记得时间是在八月底。」
看官须知:这魁地奇原是巫师们心尖上的喜好,恰如麻瓜所好的足球。
那福吉为挣些政绩颜面,特地建起巍峨赛场来。端的是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竟能容得二十万人众。
虽如此,奈何五湖四海巫师皆来赴会,这门票便成了稀世珍宝,莫说那上等锦帐座次,便是寻常站票,也教人争得打破头。
哈利听罢,心下暗忖道:罗恩兄弟最是痴迷这魁地奇赛的,这般盛会怎肯错过?
俺何不收了这厮的门票,邀他同去快活一场。
主意既定,他略略颔首,忽又拧起眉头喝道:
「你这厮休要欺瞒!既是官府操办的盛会,你这地穴里的精怪却是何处得来的门路?」
莱格纳克偷眼觑着地上那滩未乾的黑水,喉咙发紧。
「这是一笔很大的经济收益,魔法部非常需要古灵阁的协助。」
「而我——咳,古灵阁的妖精们看在我是王族后裔的份儿上,会对我多一些照顾。」
「当然,这绝不是勾结!只是很多妖精在年轻时接受过我的帮助而已。」
哈利恍然大悟,拊掌笑道:「原来恁地!既如此,你与俺备下二百张上等座的票券。」
「今日这场恩怨便与你消了!」
那莱格纳克听得此言,只惊得眼珠暴突,几欲夺眶而出,失声叫道:
「波特先生!我可弄不来这麽多!贵族巫师和各国魔法部的官员们就要占去——」
言犹未尽,哈利一把夺过布莱克手中戒刀,怒喝道:
「好个撮鸟!既与古灵阁勾结甚深,今日洒家合该代魔法部行法,好生拷问你一番!」
「十张!」
「我最多就能弄来十张!」
「这真的是我的极限了!」
哈利见他声嘶力竭不似作伪,方将戒刀归鞘,冷哼道:
「既恁地,便依你十张。若寄送误了时辰,休怪洒家教你与俺这刀亲近亲近!」
莱格纳克暗咬钢牙,满腔怨愤似沸鼎蒸汤,面上却强挤出笑纹道:
「请放心,波特先生,我的门票绝不会迟到。」
哈利更不答话,与布莱克振衣而去。
众妖精呆立原地,再目送这两个身形渐没在长街尽头。
有个满面怨毒的妖精凑近道:「莱格纳克先生——」
「啪!」
莱格纳克反手一记脆响掴在他脸上,怒喝道:「说什麽?!有什麽可说的!还不赶紧去干活!」
「抱歉,莱格纳克先生!我只是想问一下,那一滩……要怎麽处理?需要找魔法部吗?」
「找他们做什麽?」莱格纳克沉着脸道:「你觉得那些巫师老爷会在乎一只神奇生物是怎麽死的吗?」
「还是说你认为他们愿意把自己的救世主送到阿兹卡班去?」
那妖精听过莱格纳克的话,面色讷讷不再作声。
再说哈利与布莱克这两个,出了那兵器铺,二人便踏上来路。
布莱克心下不安,将哈利细看了一回,忧心忡忡道:
「哈利,你究竟是怎麽想的?简直比我还要鲁莽!居然真的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万一那妖精动手了——我死都没有脸面去见詹姆和莉莉!」
哈利叉手回道:「义父容禀,孩儿并非逞强。」
「不是俺夸口,单凭那厮三脚猫的手段,洒家只见他肩头微动,俺这手腕翻处,管教他筋折骨裂!」
布莱克眉头紧皱,仍絮叨道:「可那也很危险,如果你受伤了怎麽办?」
「呵!洒家正巴不得这厮动手。若敢伤俺一分,俺便三拳两脚结果了他,也是师出有名!」
「自一年级时寻他打兵刃起,这撮鸟便屡次耍诈,好不惹俺厌烦!」
「前番义父与二叔疑他在戒刀上做了手脚,洒家尚存半分善念,想着这厮既失了耳,又尝过毒,合该悔改。」
言至此处,哈利声若寒潭,「岂料今日一试,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等祸害,留他何用?」
哈利将前番寻那莱格纳克打造兵刃时诸般情形,一五一十细说与布莱克听了。
布莱克听罢,气得须发皆张,也应和骂道:
「妖精这种生物就是脑子有问题,跟古灵阁那群家伙打交道就能看得出来!」
「我现在还记得,当年这些妖精求你爷爷把卖速顺滑发剂的钱存到古灵阁时,表情有多谄媚。」
「等弗莱蒙特先生和他们签了魔法合同——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麽快的变脸!」
这布莱克越说越恼,忽地叉腰怒喝道:「哈利!咱们不如回去把那妖精一刀捅死好了!」
哈利却正色摇首:「义父使不得。那莱格纳克与古灵阁中众妖精盘根错节,倘伤了他,古灵阁作何反应,着实难料。」
「况且如今巫师的经济命脉,尽握于妖精之手。此时若撕破面皮,却不是甚麽良策。」
布莱克闻言吃了一惊,沉寂好片刻,方才谨慎道:「经济命脉是什麽?」
哈利轻叹,抬手拍了拍布莱克肩头,「义父但记——钱财如水,能载舟楫,亦能覆舟。」
你道哈利如何有这般见识?
原来前世在宋时,那纸币交子初行于世,官府见了这等物事,端的喜出望外,富商巨贾更是无一个不爱。
但凭一纸文书,便省却了百十斤金银铜钱的车马劳顿。
谁料到了神宗时期,变法需钱,西夏用兵需钱,满朝朱紫的俸禄更需银钱。
当权诸公盯着那印交子的工坊,只念着多印几张纸便能换真金白银,何乐不为?
不出数年,一贯的交子便只抵得铁钱四百文了。好一张纸钞,硬生生折了六成价。
更可恨是朝廷竟把这交子当作嫁祸的由头,地方收税时只要现钱,发俸时却尽用交子。
连供奉西夏的岁赐里头,也要掺进半数纸钞。
那些时日真个是民生凋敝,饿殍遍野。梁山泊上的好汉见了,也不得不开了自家钱库,将真金白银分与四乡八里的穷苦百姓,才救得许多性命。
话休烦絮。且说哈利与布莱克二人回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安顿已毕,布莱克便修书一封,差鴞送与卢平,邀他来同住。
不料那卢平竟婉言推拒,只说正经手一桩大事,问及细处却又含糊不答。
这般吞吞吐吐,直教布莱克心头发痒,好似百爪挠肝。
转眼到了七月将尽,这日晚霞尚在天边铺着金红锦缎,布莱克便寻个由头,强拽着哈利骑了摩托去远处比试,只说要看他如今的手段。
不过三两个回合,这布莱克便已瘫软在地,胸脯起伏如风箱,喘着粗气道:
「你这个水平……真的是……三年级学生吗!」
「现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不会都和你水平差不多吧?」
哈利收杖,拱手笑道:「义父多虑!洒家蒙几位教授私下点拨,方比旁人略进寸功。」
言及此处,忽又念起恩师罗伊纳来,想至此生却再难相见,不由得心头唏嘘。
当下哈利甩开愁绪,要扶了布莱克回家。
谁知这汉子又推说摩托损坏了,拖拖拉拉磨了半个时辰。
待得星斗渐密,二人这才晃荡着转回布莱克老宅。
哈利下了摩托,布莱克却叫道:「哈利!你先回去吧!」
「我要修一下我的摩托车!」
哈利听得这般说,心头也不起疑,只一点头,便伸手去推那宅门。
说时迟,那时快。甫将门推开一条缝,只听得两侧廊下「轰隆」一声爆响,那粉壁墙皮竟炸裂开来。
其中猛地撞出两条埋伏的大汉,恰似脱枷猛虎。
正值此时,头顶上又是「喀喇喇」一阵响,灰土弥漫中,好一条黑影直坠而下!
哈利见得来袭,只把眼圆睁,不待左右汉子近身,一对儿拳早似流星赶月般捣出。
但听得「砰砰」两声闷响,左右两条汉子早已筋软骨酥,跪倒在地。
当下更不怠慢,就掣出腰间戒刀,觑定半空中那正下落的人影,使一个力劈华山。
眼见刀刃及身,半空里坠下那人慌忙双手合十,「啪」一声夹住刀刃,慌张叫道:
「等等!哈利!是我!」
这声儿听的耳熟,哈利忙拿了魔杖,打一个火咒过去。
那火光一照,这疤面郎「啊呀」一声惊叫而出。
你道这几个汉子是甚麽人?
左右两侧的正是弗雷德与乔治两个,正当中空手接白刃的,便是结拜兄弟罗恩。
哈利慌忙把几人扶起,「啊唷!几位兄弟怎的在此作怪,真个是吓煞洒家也!」
这弗雷德搀着乔治挣扎起身,颤巍巍道:「你这可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乔治也应和道:「分明是我们被你吓了一跳。」
罗恩立起身来,心有馀悸道:「你忘了吗?哈利,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几人正说时,那布莱克欢喜叫着闯将进来,「哈哈哈!蛋糕来喽——你们怎麽跪下了?」
见了布莱克手捧蛋糕,哈利哑然失笑,「怪道义父要寻俺厮对,原是为与洒家庆生。」
他左右扫量一眼,又疑道:「怎的不见大姐?」
如今这备下的惊喜尽数破了,罗恩只叹道:
「她在你的卧室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