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温玉听清了他的话,嘴皮子颤了两下,脸上血色倏然褪得一干二净,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挺直着脊背,眼睁睁地看着顾屿时告辞离开。
四周没了人,她才急促地呼吸了两下,死命咬着唇,才竭力忍住眸中的泪意。
不合适就不合适。
谁稀罕!
锦书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姑娘,您没事吧?”
封温玉偏头擦了一把脸,不敢叫人看出自己的失态,低着头声音哽咽:
“我能有什么事。”
见状,锦书也觉得难受了,她心底开始骂起顾屿时不知好歹,自家姑娘多么好的人,要不是因着大公子的关系,凭借顾家,怎么可能摸到封家的门槛。
姑娘肯点头和他成婚,是他顾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倒是拿乔起来了。
锦书心疼起姑娘:“姑娘,不然咱们先回府吧。”
四周人来人往,想起顾屿时的话,封温玉咬唇冷哼了声:
“不回去。”
今日说是赏花宴,实则是乔家老夫人给乔安虞安排的相亲宴,能被乔老夫人宴请而来的人都是家世年龄相仿之辈。
封温玉不忿地想,她又不是非顾屿时不可了!
她转而回了女客这边,一进凉亭就见到乔安虞也在,她小脸皱成了一团,江知兰拉着她坐下,低声道:
“好了,知道你和她不对付,但今日是乔老夫人设宴,你莫要和她起争执。”
封温玉怕人看出她的情绪,故意撇嘴:“我才不稀罕和她计较。”
可惜,她有意避让乔安虞,不等于乔安虞不会找上门来。
“呦,难得见到封姑娘,你和顾大人婚事将近,怎得不在家中备嫁,倒是出来赴宴了。”
江知兰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再见封温玉眼底冒火,她当即扶额,只觉得一阵头疼。
封温玉本就心中憋着一团火,此时听见顾屿时的名字都觉得刺耳,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子,被人阴阳到脸上还能忍气吞声。
封温玉扯唇嗤笑了一声,她手中持着团扇,装模作样地摇了摇:
“乔姑娘与其来问我,倒不如问问设宴的人,我既然来了,当然是贵府上派人去请的。”
乔安虞恼怒地瞪她:“你,牙尖嘴利!”
乔安虞穿着一身赤红色的罗裙,她本是个明艳似骄阳的姑娘,此时生恼生怒,脸上泛起些许薄红,都是股说不清的风情。
封温玉有时都纳闷。
乔安虞不是个会吵架的,每次都说不过她,偏又乐此不彼地给她找事。
再说,她也不喜欢牙尖嘴利这个评语,她轻抬下颌,像是关切道:“乔姑娘就不必关心我了,倒是乔老夫人为了你用心良苦,你可莫要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苦心。”
乔安虞脸色一下子冷了。
江知兰隐晦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封温玉也见好就收。
她们这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彼此都算是了解,有些事情也不是秘密。
例如乔安虞及笄两年,还未议婚,不是乔家有别的心思,而是乔安虞自己不乐意。
她有爱慕之人,偏偏她和那人已经没有半分可能。
她再是执念,乔家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糟蹋自己。
封温玉故意戳其心窝子,谁叫乔安虞每次找她事。
乔安虞知道她议婚一事是不可能推辞的,不论她是否愿意,她都要在祖母看好的人中挑选一人。
乔安虞忽然安静下来。
封温玉和江知兰对视一眼,都有点意外。
乔安虞身份出众,惯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少有她失意的时候。
许久,乔安虞又抬起头,她死死地望着封温玉:“人不会一直都顺风顺水,我是这样,你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