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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温玉拼命地逃离,越来越不想待在府中,就好像只有她一人被滞留在回忆中。

她也不能回封家。

他们不懂顾屿时不纳妾,后院十年如一日地只有她一人,她还有什么不满,只会劝她不要闹。

没人能理解她。

她被逼得越来越沉默,好像快要疯了。

她去往教坊司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唯独这里不会提起顾屿时,她暂且偷得一时安宁。

她像是心中有愧在补偿沈敬尘,又像是在沈敬尘身上寻找从前,于是,她领着沈敬尘去青宁寺看桃花,在乞巧节放灯火,走过她曾和顾屿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她不作隐瞒,或者是本就存了让顾屿时知道的心思。

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她不信,顾屿时会不知道她出入教坊司。

但顾屿时从未过问过。

像是不在乎。

往日因她和外男有丁点接触就要闷闷不乐数日的人,连她和小倌走近都不在意了,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于是,和离成了挂在她嘴边的词汇,一次次被拒绝,到了最后,他连争执的话都不肯再和她说。

封温玉想,她恨死顾屿时了。

一切的恨意停留在了那张和离书上。

她看见了那封和离书,被顾屿时攥在手中,单薄的一张纸,承载了二人整整十五年的情谊。

她抬手去接,手却变得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有白光闪烁,那张纸变得遥不可及,像是解脱,像是逃避,封温玉蓦然睁开双眼。

外间惊雷炸响,封温玉借着白光看清了眼前场景,入目的是胭脂色的床帐,是她未出嫁时的闺房,顾屿时退亲和那封和离书的场景交错出现在脑海,封温玉怔怔地望着床顶,泪水汹涌地从眼角滑落,滚入软枕中消失不见。

锦书听见动静,拉开了床幔,要伺候她起床,结果就见她泪流不止的模样,下一刻响起惊慌的声音:

“姑娘怎么了?”

封温玉一动未动,锦书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听得很恍惚,许久,她才找回了声音:“……我没事。”

她眼神还未聚焦,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轻易吹散:

“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被扶着坐起来,视线怔怔地落在铜镜上,她分不清她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真实地生活了那十二年,或许梦中的时间过于久了,以至于她看见铜镜中的自己时竟是有些恍惚。

锦书担忧地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她总觉得姑娘不止是做了个梦那么简单。

千思万想,近来能影响到姑娘的心态的事情只有一桩,锦书有些哑声,但还是迟疑地劝说:

“夫人说会安排人替沈公子赎身,就一定会做到,姑娘就莫要再自责了。”

沈敬尘?

分明是发生在昨日的事,但经过一夜居然变得恍如隔世。

但锦书的话仍像是一根绳拉住了她仿若无根之萍的思绪,她喃喃出声,像是安排自己:“对,要替他赎身。”

梦中的她想替沈敬尘赎身,却遇到了想象不到的阻碍。

教坊司中一贯有罪臣之后,她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最后却格外艰难,管事的为难地告诉她——沈敬尘身份特殊,身为罪臣之后,如果离开了教坊司,就只能被流放边关。

教坊司是个叫人难堪的地方,但京城却是富贵乡。

流放边关,恐怕沈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