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澹临急怒攻心,呛咳起来,“她竟不愿再做我的妃嫔!”
澹擎苍转向云烟,目光深邃:“你是想要离开他。”
“自然。”云烟捻起碟中一枚小巧糖糕,朱唇微启,轻轻一咬。
澹擎苍在她身上凝睇片刻,转向澹临,话锋一转:“六弟,你可曾记得,前时我同你说过,我预备成婚了。”
见澹擎苍忽然岔开话题,澹临蹙眉:“你娶亲之事容后再议,先将朕方才那道旨……”
“不,”澹擎苍截断他的话,语气平缓却不容置喙,“我的婚事,耽误不得。你先前亦曾催促,要我尽快成家立室,可还记得?”
澹临:“也罢。你说,你将娶何人。朕眼下病体难支,不便拟旨,便以口谕为凭。
澹擎苍看着澹临:“我要娶的人,是云烟。”
“竟与贵妃同名?”
“非是同名,”澹擎苍一字一顿,“正是她。”
澹临耳中嗡然一响,仿佛有大钟在脑里震裂了。他疑心自己身体太过疼痛,痛到竟至于耳背起来,喉头哽了哽,才道:“谁?”
澹擎苍如一把出鞘的寒剑,映着满殿烛火,凛凛刺目。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铁钉,一下下凿在澹临心窝:“正是贵妃,云烟。”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连呼吸的细微声都清晰可闻。澹临眼前骤然一黑,只觉一股滚烫血气自五内翻腾,直冲上头顶:“四哥,你是疯了不成!竟要娶弟妇?悖逆人伦!天地不容!”
澹擎苍:“六弟,你素日最重承诺。你曾亲口允诺,为兄此生,若求娶哪家女子,你必成全。金口玉言,犹在耳畔。你身为帝王,当知何谓‘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澹临胸膛起伏,气怒得指尖冰凉,“君无戏言,那必须是情理之中才作数!焉知你要夺的是我的人?!云烟是朕的妃子,是你的弟妇!”
“弟妇?何谈弟妇?她于我,算不得真正‘弟妇’。”澹擎苍道,“云烟与你连鸾帐也未垂过一夜,既无夫妻之实,何来弟妇之说,又何来人伦悖逆?”
“你怎会知此事!”澹临似要气晕厥。他破唇瓣,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在彤史上做下的手脚,”澹擎苍淡然道,并未提及是云烟亲口告知的他此事,只道自查彤史,“想查,自然查得到。”
“你简直大逆不道!”
澹擎苍极其严肃,语气柔和了几分:“六弟,我想要她,望你能成全。”
澹临叱:“绝无可能!”
澹擎苍再确认了一遍:“绝无可能?”
澹临:“绝无可能!”
澹临话音刚落,澹擎苍脸上那短暂的柔和瞬间消散殆尽。他抬步,走向云烟身侧,泰然落座。
他甚至未抬眼皮,随手端起几案上的青玉茶盏,细细端详其中舒展的翠绿叶片,神态闲适得如同真的在品茶:“六弟,若你执意不允,那就要吃些苦头了。”
澹临:“你意欲何为?”
澹擎苍唇角忽地向上弯起一抹弧度。此刻微带浅淡笑意的他,似大雄宝殿里高供的泥塑菩萨,凝固在一室香火烟雾中,慈悲之下透着无形的阴森:“六弟若不允,你这病,”
他指节轻敲青玉杯盖,发出清冷的回音,“恐是要一辈子好不了,至死难愈了。可你若是允了,这病或许还有转机。”
澹临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你竟以朕的性命相要挟?四哥,你我自幼兄弟情深,你竟威胁我的性命?”
澹临是如何也想不到,澹擎苍会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