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和风闻的合作,是基于电影场景配乐展开的,与流行歌曲的制作准确来说关系不大,与我,一个幕后工作者,和其他创作歌手的私人感情,更是没有关系。所以您用这个作为解约的理由,我认为不合适。
“第三,兖港的服务已经推进近半,未来恐怕很难再有比我们更了解您的、效率更高的公司。新的签约、磨合。会比延续现有模式更费精力。既然风闻要转型,还是需要市场嗅觉最敏锐的帮手,毕竟术业有专攻——我想赌一把,这个饼,只有兖港吃得下。
“第四,如果您执意要单方面终止协议,根据第四十一条,您可能需要承担违约责任,赔偿合同金额的三倍及以上。当然,我知道这点钱对于贵集团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我担心的是,此后您的履约信誉会打折扣,其他公司也不见得乐意接盘。”
一二三四有条不紊地列完,才过去三分钟不到。闻岭已经很久不用听别人讲长句了,向来想打断就打断,能听到这已经算非常耐心,他握紧拳头,反问:“你威胁我?”
“只是在分析。”许见深不急不慢地说着,见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顿了顿,温和地问,“请问您还有心情听第五吗?”
纸张在空调送风中小幅度摆动着,闻岭一直没动。许见深知道他没耐心了,便没再往下说,免得讨人厌烦。
直到五分钟的倒计时响起,二人的沉默才被打破。
许见深顺势也站起来,伸出右手,跟闻岭握手:“闻杨是您的孩子,也是我在意的人。我是非常希望大家能站在同一边的。这样,无论是对闻家还是对集团,都好。”
闻岭想了想,还是握住那只手。
不得不说,许见深思路清晰,句句都在点上。
于私,闻岭绝对不会轻饶他,可于公,闻岭得承认他说得不无道理。
闻岭轻声哼了下:“别以为你能说会道,就能永远不栽跟头。”
许见深谦逊地颔首:“我从来没这么认为。”
闻岭看了眼腕表,半是嘲弄地说;“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单独叫你过来么?”
许见深能猜到:“您担心闻杨夹在其中,会影响决策。”
闻岭冷笑道:“是啊。可惜,这孩子向来不听我的。我不想让他插手,可他,早就坐不住了。”
许见深奇怪道:“什么意思?”
“在你来之前,闻杨找过我么。”闻岭冰冷的看着窗外,“刚离开没一会儿。”
许见深心道,怪不得来时觉得办公室的气氛这么奇怪,原来是刚吵过一架:“他来找您……聊兖港吗?”
“是啊,这孩子自从记事起就没来过风闻,因为他妈妈就是在这儿差点闹出人命。”闻岭眯起眼,冷漠和无情在这个男人脸上完美结合,“可他今天居然跑过来,请求我不要终止跟你的合作。”
许见深的拳头越握越紧,心头一阵酸疼。闻杨永远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以一种沉默的、温暖的、润物无声的方式,托举住他的所有。
闻岭翘起二郎腿,转着皮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问他能给我什么,你猜猜,他说什么?”
闻岭的态度让许见深不爽,他知道,风闻对于闻杨的童年而言,是面目狰狞的庞然大物,他代表着闻家扭曲的期待,以及父亲缺失的爱和强硬的地位。许见深深知闻杨能为自己做任何事,他甚至拿不准闻杨究竟会拿什么与闻岭交换。
闻岭仰头大笑:“他说,要帮风闻做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