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脯没吃到,反被塞进来一口药。师离忱双目紧闭偏过头去,说什么都不肯再张一回嘴了。
“……”
裴郁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师离忱以更舒坦的姿势,靠在他怀中,尽量放松了肌肉,照旧拿蜜饯去骗。
上过一回当。
哪怕是昏迷当中,圣上也必不可能上
第二回,从蜜饯果脯换到饴糖鲜果,完全没办法骗。
又矜贵又难哄。
裴郁璟低眼,擦去师离忱被汤药水渍洇湿的痕迹,认真端详起师离忱昏睡时的模样,有些微微失神。
“这样不行,喂不进去的。”乐福安将烘暖的药包递给福生,让福生去为圣上暖膝,自己则端上了汤药。
裴郁璟腾出手来,自然而然地扶住怀中的师离忱。
乐福安放缓了语调,温声细语道:“……京郊桃花开了,圣上喝了药,奴才带您去放纸鸢,好不好?”
平常的一句话,简单到没有任何代价。
裴郁璟心中一晒,本以为无望,却看到师离忱紧抿着的唇松开了,哪怕眉头还拧着,还是就着碗边,一口口将药喝了下去。
裴郁璟怔了怔。
乐福安笑眯眯的拿出帕子,护在了圣上的下颌处,动作仔细,避免有药汁漏出来脏了软衾。
*
一梦浮生。
音似故人。
“殿下,殿下!京郊的桃花开了!”乐福安提着纸鸢飞奔进东宫,晃了晃手里的风筝线,“奴才做了个纸鸢,飞起来肯定好看!”
案前书写策论的师离忱抬头,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眸沉着平静。
“咳咳。”一旁太傅板着脸,咳了两声严肃提醒:“太子殿下课业尚未完成,不可外出,而且圣上晚些还要抽检殿下策论,怕是忙不过来。”
乐福安只得悻悻退出。
纸鸢静置桌案。
直至日暮西山,月星悬空,东宫亮起烛火,太子殿下也不曾走出宫门一步。
……
似有系统滋滋作响——
吵得师离忱头很疼。
他在朦胧间翻身,感到口中苦涩,好似那碗莲子心都没去的莲子汤。
转眼梦境偏移。
皇子逼宫,内廷大乱,师离忱独坐东宫,眼前棋盘一动未动,乐福安不在身旁,被他派去协助纯妃假死离宫。
“这是娘娘临走前,亲自给殿下熬的汤。”
小宫女呈送一碗莲子汤来,他瞥了一眼本不想喝,可这是最后一次,他与生母往后余生再不得见。
他停顿片刻,还是接过了那碗汤。
从此内力尽失,毒素在筋脉中行走,最后堆积于腿弯,成了无法根治的腿疾,时时发作,刻骨铭心。
当夜宫闱乱象平息后,纯妃坠亡观星台。
帝悲恸,重病缠身,太子二次监国。
师离忱问:“福安,她明明要假死去江南,为何真死了?”
乐福安拢着眉眼,“奴才失职不察,叫叛军将纯妃娘娘掳走,这才……还望殿下节哀。”
“如此寡淡的母子情分,竟也有人借她之手害孤。”师离忱怅然叹道:“也罢,悄悄将她骨灰送回江南吧。”
乐福安恭敬行礼,低掩的眉眼挡住眸中森然。
*
无人得知。
宫闱叛乱当夜,太子中毒消息传出后。
狂风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