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揉脸,走进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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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们正在收拾殿中残局,碗碟炉案该扫的扫了,该擦的擦了,重新恢复成整洁的模样。
纯妃眼睛还红着,揉着额角,侧目落到屏风后窜出来的师离忱身上,神色软和了些,温声道:“……怎么过来了?”
“儿臣给母妃带元宵来了。”师离忱自顾自爬上了小榻,招手让乐福安把食盒里的元宵盛出来。
纯妃嘴角笑意僵了僵,淡去了些,道:“阿忱有心了。”
她看了看师离忱凌乱的头发,忍不住皱眉,把人抱了过来,拿来梳子重新给师离忱梳起了头发,“瞧你,弄得乱糟糟的。”
她似乎很擅长打理这种松散顺滑的卷曲长发,娴熟的分梳开结,又分出发髻绕起来。
芽姑瞧了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只能假装看不见般低下了眼睛。乐福安看得眉心轻轻拧起来。
……那不是小姑娘才会梳的双丫髻?
师离忱感觉到奇怪,但这是母妃头一回抱他,他便没动,静静等着母妃梳好头,拍拍他的肩。
“阿娘梳好了,小叶子去……”
纯妃话到一半,忽然看到身前孩子衣肩上所绣着的,代表皇家莽兽的纹样,陡然噤声。
一瞬间从过去,被拉回了现实。
师离忱昂起脸,疑惑道:“……母妃?”
纯妃再难扯出笑脸,不过她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轻声道:“母妃叫错了,母妃累了,你先回去吧。”
师离忱有些失望,那碗元宵就摆在案几上,一动未动。他跳下小榻,拘礼道:“儿臣告退。”
便离开了主殿。
……
芽姑和乐福安伺候着小殿下安寝。
熄了灯,芽姑轻轻拍着师离忱心口,哼着小调哄他入睡。
殿内倏地响起小殿下稚嫩地嗓音,“小叶子……是母妃以前的孩子吗?算是我的长姐?”
芽姑一顿,低声道:“殿下聪慧,殿下难过了吗?”
“不难过。”师离忱语调没什么波澜,“该难过的是小叶子,母亲被别人抢走了。”
乐福安睡在踏道守夜,接话道:“小殿下,您是陛下的孩子,就算纯妃娘娘之前有过孩子,他们都不能和您攀关系,也不配和您攀关系,所以……她不是您的长姐。”
芽姑轻轻踹了他一脚,骂他,“你和小殿下说什么呢。”
乐福安蹙眉道:“本来就是,小殿下金尊玉贵的,怎能与旁人相提并论……你方才是瞎了眼了?没看见娘娘是什么表情?”
“……”
芽姑瞬间闭了嘴。
自然是看见了,还看得清清楚楚。
纯妃娘娘分明是借着小殿下想到了她从前的孩子,连敷衍都没有,小殿下眼巴巴地送元宵过去,她碰也不碰就把小殿下赶回来了。
小殿下不过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难过呢……
师离忱捂着耳朵道:“睡了睡了,不吵。”
芽姑叹了一声,哄道:“好好好,不吵架不吵架。”
临睡前,乐福安补了句,“圣上今日发了话,要殿下去国子监开蒙,明日就该指派人过来了,注意点看人。”
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