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闻在心底松了口气, 一缕剑气纠结成索,探入天地洪炉之底。
“听到了就顺着它上来!快一点!”
洪炉界翻转,面对真正的太虚,然而许多人修为不够,只是觉得?天地有异变,高悬在上的星河有所不同。
只有司闻这一批藏拙化神之辈,神识穿破天穹, 才窥见了天外的奥秘。
他?们称之为——“开天之密”。
可尊主们都在发?疯。
死壤母藤枯萎入地,太上侯简祚闭关散功,而最?疯的, 就是刑天师。
许多人察觉不到, 但司闻却很清楚,短短数日之内, 宗内的剑修少了十万人。
他?们消失得?悄无声息, 其他?人却一无所知, 或者说……他?们的记忆被篡改了,根本不记得?身边曾经有这么一个同吃同住的人。
这种事, 只有一个人能办得?到。
“真不知道你犯什么傻!快走,现在宗里失踪的人已经够多了!”
李忘情没有动, 她仍然盘膝坐着, 道:“师叔,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以为我想救?一个叛徒,还废了本命剑,他?怎么会容忍自己?手上铸出你这样的……”
“原来你也猜到了啊。”李忘情缓缓吐出一口气,“四十四万八千剑, 这是整个洪炉界应有的剑修人数,我们都是他?铸的剑,而他?只要最?强的那一柄。”
司闻脸色铁青:“你知道就好,还不快走!”
“师叔,别找了。”李忘情向后仰去,她四肢舒展,躺了下来,“你还不想承认吗?从我诞生?开始,与我同铸的他?们……都在这里。”
她周身的雾气散去,这被称作天地洪炉的铸剑所在,在她身下,无以数计的断剑无边无际地铺展开。
某个瞬间,司闻脸上强行伪装的镇定开裂了。
在他?眼中,那些铺在李忘情身下的断剑,一瞬间都变成了人……都变成了行云宗的弟子。
他?们双目空洞,如同破碎的瓷偶,挣扎在死前最?不甘的一刻。
这不是铸剑炉,是裹尸炼狱。
司闻那一向端肃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颓败,仿佛这一生?守护的宗门、信念都如梦幻泡影般溃散了。
“师叔,你其实早就知道吧。”
“我们都是为他?所创,生?死皆在他?一念。”
司闻沉默着。
巍巍行云宗,屹立在这洪炉界千年,终究不过一副葬剑棺冢。
他?已不记得?自己?的年少,只记得?踏入行云宗之后,便立誓捍卫宗门、荡平天灾。
这么多年,他?一直刻意?忽略的那些真相到底还是打醒了他?——他?能活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只不过是一口成色较好的剑,如是而已。
而在澹台烛夜眼里,昨日称师道友的,今日也不过是一捧炉渣,就算摧毁世上所有的剑器换李忘情这一口废剑也在所不惜。
“你早就知道……”
“对,我早就知道,师尊是个疯子。”李忘情抚摸着身下的断剑们,“一直以来,我满身锈痕,不想崭露锋芒,只是怕吸引到他?的目光。因为我了解他?,他?一旦得?到了想要的最?好的那一把剑,那么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司闻苦笑着捂住眼睛。“你真是个傻子。”
“我不傻,我只是很珍惜你们。”李忘情口吻平淡地回答道。
利剑锋寒,是天性。
锈剑自污,是贪情。
“你不是一口好剑。”
“都一样的。”
李忘情的目光缥缈,仿佛穿透浓暗的阴影,盯着谁。 W?a?n?g?阯?发?B?u?页????????????n????????????﹒???o??
“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