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么多日以来,他第一次听见郁白笑。
他一时连呼吸都无法顺畅,热水打湿衣角也不曾注意,半晌,方颤着声音道:“阿白……”
郁白歪了歪头,不知怎的,竟慢吞吞地从浴桶里站起来,似乎想朝赵钧走去的样子。
赵钧慌忙去扶他,然而为时已晚,还是让郁白脚底打滑,呛了两口水进去。他将人搂紧,听着那人剧烈的心跳,自己的心跳的却比他还要快。
他知道郁白怕水,那是他幼时被兄弟推下池塘而诞生的阴影。他以为……他以为,如今他已冠上了痴傻之名,便不会怕了,可方才那声惊叫他听得明明白白,那是这些日子以来郁白发出的第一句声音。他还看见阿白笑了,看见他站起来主动走向自己,那是不是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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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钧心绪杂乱,最终都只化作一句句温言软语、极尽柔和的安抚,一下一下顺着郁白的脊背:“阿白不怕,水很浅的,我在这儿呢。”
水淋淋的人儿抱在怀里,赵钧浑身衣衫也尽湿透了。纵使房内暖热,他仍神经质般地怕人着凉,玄黑大氅裹的人严严实实,半丝风都透不进来,方将人抱去床榻。
擦净郁白,他索性也换下湿衣,同郁白躺进同一床锦被里。
爱人沐浴后温热清香的身体搂在怀里,任谁也忍不住蠢蠢欲动。赵钧清晰地感觉到身下胀痛的欲望,却又不想在这种时候惹郁白难受,对上郁白澄澈宁静的眸光,只得苦笑着将人搂得更紧些,将所有念想化作落在额上的亲吻。
两人面对面卧着,几乎鼻尖对鼻尖。赵钧垂眸看着郁白:“阿白,认得我么?”
“太医都说你痴傻了,我却总觉得你是认得我的,只是生我的气,不肯理我。”赵钧点点郁白的鼻尖,“你不理便不理,我却有些话想对你说,虽然知道现在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但实在不吐不快,你随意听听罢。”
他有些忍不了郁白过分宁静的目光,便将下颌搭在他头顶,叹道:“近些日子长安来了个得道高人,据说灵验的很,我已派人去寻,希望他能让你回来。我知道你平时最不信这种鬼神之说,说不定这会儿还在笑我,不过我也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谁让你总不醒。”
夜风拂过窗前悬着的琉璃珠,珠玉相击之声清脆悦耳。赵钧揉着郁白新洗的蓬松的黑发,在琉璃珠碰撞的清澈声音中慢慢道:“那一夜传话的太监私下改了旨意,非但没有把你送回燕南阁,反倒让你跪了半夜,我已下令将他杖毙。他这般做是因着赵镜对他有救命的恩情,说到底,也是我的过错,你若是醒了,便可好好责备我一番。”
“还有贺念白……”赵钧的眸子晦暗了几分,“阿白,你那天说的‘离他远点’是指他吧?”
他松开手臂,低头去瞧郁白的神情,却见那人已闭上了眼,只有指尖还松松地扯着他衣衫。赵钧见状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最终只长长叹了口气,捏捏郁白的脸颊:“小傻子。”
在郁白清浅的呼吸声中,赵钧听到了三下短而急促的敲门声。
那意味着容寸心有消息了。
医术不能及便奢望天意,祈求神佛相助……他从前只觉得求神问佛之人荒谬可笑,不料斗转星移,自己竟也心甘情愿地落到了这般境地。
65 两人目光尽头,浓烟滚滚,正是熊熊火光将天幕烧了个窟窿。
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