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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琳正立在神台前,手持三根细香,闻声转头。

幽幽的红点正卡在季琳下唇心的位置,很像,一颗血红的痣。

季琳望着他。

神像望着他。

慈悲的细长眉眼俯瞰着他,季琳冷淡至极的眼睛也俯视他。

季承宁一惊。

有那么一瞬间,季承宁简直觉得这神像和二叔的眉目有些相似,烛火幽暗,衬得一活人一死物好像长着同样的脸。

季琳见是季承宁,蹙紧的眉心慢慢展开,他侧过身去,照旧将香插入炉中。

“宫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季承宁轻声道:“我给二叔惹麻烦了。”

季琳淡淡地说:“你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还不算无药可救。”

季承宁眸光流转,不接口,却反问道:“二叔很不愿意我去轻吕卫做官吗?”

季琳持香的手一顿。

“咔。”

一截香断在掌中,滑落下来。

季琳便干脆用力,将折断的半截香捏碎了,和香炉中厚厚的余烬堆积在一起。

季承宁被他一袭动作看得瞠目结舌,从未见过像他二叔这么拜神的。

且不说那神像究竟是哪路神仙,哪有给人家上香上到一半折断香又碾碎的,这是在祈愿吗,分明实在结仇!

季琳偏身,“何以见得?”

季承宁道:“我任职轻吕卫,这官说大不大,且干得还不过是京中巡视这样的小活,但素来只有陛下亲信才能为之,是炙手可热,可直达天听的好官职,这样的美事落到我身上,二叔就算再气我冲动,也不会连笑脸都不给我。”

季琳又拈起一根香,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二则轻吕卫在京中巡视,要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结交得达官显贵必然不少,可若眼中容不下沙子,不知变通的傻子做司长,只会得罪人。”

季琳嗯了声,示意季承宁继续说。

他则专注地给火折子较劲。

他二叔用了多年的笔,指腹上已覆盖了层薄薄的茧,肤色又冷白,看上去细长而灵巧,却连个火都引不好。

季承宁险些被季琳生疏的动作逗乐了。

季琳一抬眼,季承宁立刻收敛笑容,拿过火折子,二指一擦,轻而易举地引燃了,“二叔。”殷勤送上前。

“你说得很是。”季琳就着季承宁指尖的火焰点燃香,却不着急插进去。

香雾袅袅,朦胧了季琳的面容。

“如果我说我确实不想你去,你会如何呢?”

季承宁直截了当道:“那我就不去了。”

季琳盯着他,少年扬起笑脸,是最了无心机,天真娇纵的模样,半晌,才冷静地拆穿,“你在撒谎。”

季承宁摸了摸鼻子。

说不想是假的。

季承宁的确对当个文官无甚兴趣,且也不觉得自己这个脑子能当文官,他愿像自己的父亲永宁侯那般过一生,少年出边关,锦衣归乡也好,马革裹尸还也罢,如此轰轰烈烈方不算虚度半生。

但显然,无论是皇帝,还是他二叔,亦或者是终年礼佛不问世事的祖母都不愿意他马踏漠北。

无法去边疆,那做个武官也是好的。

随着他不老实的晃动,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