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刑,最后一个出来,步伐还有些踉跄。
季承宁伸手去扶。
曲平之颤了?下,而后猛地拍开季承宁的手。
“啪。”
皮肉相接,发出一声清脆地响。
四目相对,皆惊愕无措。
季承宁僵硬地放下手。
后者倚靠住墙,与漆黑的墙面?相映,显得少年人面?色愈发惨白,“我,我听许大人说了?,家兄与小侯爷的事原是误会,”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是误会就?好,我还以为?小侯爷真?要拿我哥哥做……”
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摇摇头,苦笑着说:“不过,像我等?这般低微的身份,便是有成百上千,也垫不上小侯爷的青云路。”
曲平之性格温软懦弱,二人相识数十载,季承宁从未听他说过一句重话。
乍然听来,如坠冰窟。
若此事真?如陛下所言,那就?是他做错了?,曲家受此无妄之灾,怨恨他,自然理所应当。
季承宁张了?张嘴。
素日里最牙尖嘴利的少年郎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曲平之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半晌,见他终是无言,才强压颤抖,“小侯爷,你就?没有话要同我说吗?”
此话一出口,连曲平之自己都觉得好笑。
让季承宁说什么?
说自己没有冤枉他哥哥,说他哥哥的的确确私运了?禁物,还是说,轻吕卫和绣衣司联手做局,意图陷害他兄长?
可,曲平之疑惑从生,先?前的愤怒不解伤心?渐渐褪去,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个想法——如他兄长那样的身份,值得季承宁和许晟绕那么大圈子吗?
季承宁舌尖僵麻。
究竟是他当真?弄错了?,曲平之费尽心?思只是带回了?普通的情?药,还是诚如许晟所说,那东西就?是能使人神智全无,形同禽兽的春雨,如果是,陛下又为?何将此事轻轻放下?
季承宁难以辨别是哪一种结果,也不知皇帝此举有何深意。
但他看得出,皇帝令他们?三缄其口。
天心?难测,知道的越多,越不是好事。
迎着曲平之隐含希冀的目光,他缓缓摇了?摇头。
曲平之怔怔。
他看得出季承宁有话瞒着他,可到底,季承宁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告诉他。
凝望着自己以为此生都会如此静看的脸,曲平之脑中一片空白。
他想,到底是我兄长在说谎,还是你在说谎?
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
为?什么——连你也要瞒着我?
曲平之闭了?下眼,竟意外地感受到了?一点莹润。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颤抖,末了?,睁开眼,朝季承宁勉强露出一个笑。
“虽是误会,但以陛下对小侯爷的恩宠,不愁没有立功之日。”曲平之涩然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小侯爷,你是谋大事之人,君来日,定然青云直上,鹏程万里。”
若是冤枉,以季承宁的性子,听到他这样阴阳怪气,一定会怒气冲冲地打?他脑袋两巴掌。
可季承宁没有。
季承宁唇瓣一瞬毫无颜色。
情?绪混杂,季承宁死咬口内的软肉,不解疑惑倦累到了?极致,又生出了?些幽暗的委屈和怒气。
那你去问?曲奉之,问?清楚他运的是什么东西,总好过你我在这里互相猜疑,空耗情?分?。
腥甜蔓延。
季承宁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望向曲平之。
后者下意识退后了?半步。
季承宁只觉口内腥味更重,浓郁得令他喘不上气。
一直沉默地听着,一直好像无动于衷的季承宁蓦地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