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所言,汝之气运被命盘所累,气运不济,命格尚浅,若压不住夫婿命格,恐伤性命。
大师所言,汝之良配乃是状元之才、鳏夫、年长十岁之人,阿耶寻遍长安,适配只得三人,庸碌之才,难称良配,险些误汝终身,此乃阿耶一生之悔。
如今娢娘与吾和离,亲缘断绝,命盘崩解,吾遭反噬,一夕之间,将多年借取气运归还,能留得性命已是难得,汝之气运归还本身,气运充沛,确保无虞。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阿耶不奢求容娘原谅,只求今后不再受命盘所累,平安康健,福享百年。
阿耶绝笔。」
大滴眼泪砸在信纸上,洇湿墨痕,捏着信纸的手轻轻颤抖,白皙的腕子凸起青筋,她不敢相信,两世所有的不幸,前世命陨,今生中镖,竟是因为被阿耶借了气运。
这状元才、鳏夫、年长十岁之人。
她猛地意识到,这说的莫不是萧显吧?
萧显才学堪比状元。
在她死后他便成了鳏夫。
他本就长她三岁,前世又比她多活了七年,加在一起算是十岁。
前世今生扎在她身上的暗镖,或许本就是冲着萧显来的,是因为她气运不足,所以替他挡了灾,如今气运归还己身,萧显的命格压不住她,故此次伤在他身。
不知过了多久,干净帕子染血再换,烛火几度明灭,干净的清水染红再换,府医屏住呼吸,抽丝剥茧般缓慢剥离弩箭,弩箭比暗镖好多了,箭头直直刺入,没有阴损的倒刺。
“当”的一声后,沾血的弩箭被放在托盘内,黑色的玄铁泛着冷光。
王妃亲自监督取箭,府医压力极大,取出弩箭后半点不敢放心,赶快检查伤口,再三确认后,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大喊道:“大幸!大幸!距离心脉还差三寸!”
江容起身焦急的走过去,双手绞在袖袍中,问出最为关心的问题:“箭上可有毒?”
府医麻利的涂了上好的金疮药,用止血绑带帮他伤口止血,“血液鲜红,应是无毒。”
她放心不少,垂眸看向托盘中的弩箭,偏头问陆遗,冷声问道:“是何人伤的他?”
今日迎敌,对手是赵王和齐王,赵王惯用暗镖,难道是这弩箭是齐王所用?
陆遗答话:“是陈豫幼女,自小习武,善用弩箭,当初陈家被诛,女眷没入掖庭,她一直心怀怨恨,蓄谋刺杀。”
“主子知晓赵王狡兔三窟,王府和观潮阁各个门都派人把手,赵王善伪装,善躲藏,但其行走不便,难以面对正面冲突,他没能逃多远。”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像是给永恒的时间找寻一个节点,短短一夜,长安巨变,而明早起来,血腥散去,又是繁华长安。
府医将伤口包扎好,带着陆遗前去抓药,临走前嘱咐道:“王妃,若是明日裕王能醒来,定能确保无虞。”
若是不能醒来呢?
府医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江容让汀芷先回去休息,她则坐在床榻边,独自静静的陪着萧显。
给萧显服过药后,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用帕子替他擦了擦身子,握住他的手,趴在床榻边,这一晚她的眼泪不知道流了多少,眼眶发红,眼珠布满血丝,看向前方的眼神虚无。
“既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醒来。”
“你快醒来,好不好?”
熬了一宿,江容身体已是累极,不知不觉趴在床榻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