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只能出仕。
祖父致仕、师傅身死,少不了潘仪推波助澜,再者说,沐川就是傅家的人,潘仪是沐川的仇人,就注定站在对立面。
等等,潘仪阴险狡诈,这冠冕堂皇的挑唆信漏洞百出,比起离间倒是更像是借着求和的名义让他掉以轻心。
难道宫中真有变动?
长唐有父亲坐镇,应不会有太大差池,况且就算宫中有变,他在西陲也于事无补,过度操心只会乱了军心。
傅初雪说:“今日之事,若沐川知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焦宝点头如捣蒜。
多亏席正青一早遣散了沿岸百姓,倭寇登陆后几乎没造成伤亡,轻骑两日前与席正青在富宁郡汇合,早已设置在山顶埋伏。
此时沐川率十万大军,立在距郡县十里开外地势稍高的山岗。
“六年前,我们的战友在龙封坡被倭寇虐杀,如今倭寇在西陲登陆,霸占渔船毁其房屋……”沐川望向远处黑压压的人影,声音很低,“再有一个时辰,倭寇就会抵达此处,诸位可想为死去的战友复仇?”
“想!”
“何人愿与我冲锋陷阵?”
“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
“好,既然都愿与我同生共死,那便……”沐川挥刀斩断身后吊桥,“不胜不归!”
众将破釜沉舟,化悲愤为力量。
辰时二刻,倭寇尽数步入山谷,大战一触即发。
滚滚巨石砸向山谷,惊了马战马,倭寇溃不成阵。
火箭射入谷中,淋满汽油的树木瞬间烧着,熊熊大火阻断倭寇的去路。
寇首歇斯底里地喊些听不懂的话,跑得快的骑兵四处逃窜,被埋伏在林中的盾兵截获,步兵在盾后用长矛刺战马的腿,倭寇人仰马翻。
裂日出鞘,剑气是滔天的杀意。
“冲!”
众将提刀而上,谷内顿时哀嚎遍野。
傅初雪立于山腰,聆听谷内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喧嚣,尘土混合着血腥味儿冲天而起,将刺眼的日光染成昏黄。
谷内一矫健身影身跨赤骓,手握裂日,在诸多将士中愈发夺目,傅初雪一眼便认出。
沐川铁甲覆盖面,裂日所过之处,倭寇似潮水般向两侧倒伏,重刀直逼寇首。
倭寇试图结阵阻挡,寇首显然也发现了直冲自己而来的煞神,怒吼一声挥动弯刀。
“砰”
兵刃的撞击声响彻山谷,傅初雪被震得后退半步。
裂日将弯刀劈成两段,狠狠砸向寇首面门。
沐川手腕猛地一拧,一颗戴着金盔、保留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沐川高举寇首首级,浑身浴血,宛若杀神。
倭寇见主将顷刻授首,顿时士气崩溃。
焦宝捂住眼睛,“主子,这血腥味儿太重,要不咱先回车上……”
傅初雪摇着折扇,喃喃道:“我男人可真帅。”
倭寇见大势已去,想要投降,被一枪刺穿喉咙。
唐沐军从不滥杀无辜,倭寇除外。
不战而降,死去的战友不能接受。
两刻钟后,山谷尸横遍野,步兵巡逻补刀,残破的旌旗满是脏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沐川摘掉血迹斑斑的头盔,露出硬气非凡的脸,独自登上山脊,朝着东方磕了三个头。
“父亲……我给你……报仇了。”
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发丝,山下是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
没有马革裹尸,也不会有人来替他们收尸,因为他们登陆的船,已经被烧了。
沐川声音低沉,与乌鸦的啼声一并响彻山谷,“今日……以倭寇数十万尸首……抚慰众将士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