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说,想看沐川打赢最后一场战役,于是,沐川连人带椅地将他抱上城楼。
于此远眺,可将诏乐殿尽收眼底。
高处风大,厚厚的狐裘盖着薄薄的人,明明很冷,还要带着折扇,展开是沐川画的扇面。
重甲凝着昔日厮杀留下的暗红,融入雪白的狐裘。
他们在城楼接吻。
铁甲冰冷,唇齿炽热,风声呼啸,从傍晚吻到日落。
城楼初见,城楼分别,城楼拥吻……
傅初雪想,倘若倘若自己还有个三年五载,定要在城楼上做。
人之将死,什么都敢想了。
所有的局都可破,唯有他,只能死。
早已知晓结果,却无法释怀,总想再多活多几年。
若再有几年,便能看到四海安定,百姓丰衣足食,与沐川策马扬鞭……
只可惜时日不多,此生注定遗憾。
傅初雪笑得有些无力,“待将军得胜归来,随我回延北当赘婿。”
沐川替他拢了拢狐裘,“好。”
偷袭一要人少,二要出其不备,三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夜幕降临,唐沐军换上禁军的轻甲、擦亮兵刃,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引蛇出洞,一路绕后营救唐永贞。
两名士兵在正殿门前弄出声响,正殿门开,里面的士兵刚探头便被抹了脖子,另外一名前来巡逻的士兵高呼:“不好!”
殿内士兵在正门集结,却听偏殿传来“轰隆”声响。
沐川炸开墙壁,率兵入殿搜寻唐永贞,雷任挡路,被一刀劈成两段。
禁军养尊处优,不如唐沐军骁勇善战,能被金钱收买的,都是目光短浅的鼠辈,鼠辈见血肉横飞,仓皇逃窜。
“唐永贞何在?”沐川挥刀,“裂日既砍得了外族,也斩得乱臣贼子。”
鼠辈吓得尿了裤子,下意识向西指。
唐沐军冲向莲花池,潘仪揽住唐永贞的腰,旋身后撤,被沐川一脚踹在膝窝。
一切不过呼吸之间。
唐永贞惊魂未定,紧紧抓住沐川甲胄,潘仪惨叫着跪倒在地。
殿外,云开见月明。
焦宝:“主子快看,东川侯救出了唐永贞,活捉了潘仪!”
傅初雪唇角上扬,注视着楼下矫健的身影,缓缓合上双眼。
*
这次毒发与以往不同。
傅初雪全程昏睡,任凭于天宫喂蛊、施针、灌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蛊虫是新炼制的吗?祈安怎么没反应?”
“不是说服药两刻钟就见效吗?要不换别的药试试?”
“祈安,祈安,你起来和我说说话,你别吓我!”
焦宝在一旁抹眼泪,“主子出征西陲时已是强弩之末,近日又接连奔波……”
傅宗显然对噬心蛊的毒性早有预料,喃喃道:“毒入脏腑便药石无医,来长唐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什么自己选的,若不是他想复仇,傅初雪绝不会屡次以身涉险。
一切都是因为他!
本以为大仇得报,便可与傅初雪在延北长相厮守,可所有的幻想都化作泡影。
沐川狠自己没有察觉傅初雪身体状况恶化,没有在最后的一段时光好好陪他,没有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于天宫想了想,说:“先皇曾命我炼制保心丹,此丹可保心脉不受损,先皇信奉巫蛊,我怕他扔了保心丹,便说此丹可活死人肉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