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渊身上流淌的鲜血。
他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变得激动,变得愤怒。
哪怕声带已经嘶哑了,他仍然还用那破损的声音谩骂道:“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让我遭受这种痛苦……你该死……你为什么还没死!”
“呜……你死了我就能解脱了……!”
那人呜咽着,说完这最后一个字,他在痛苦和愤恨中死去了,死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秦悬渊,腥红的眼珠下是两行浑浊的血泪。
这大概是每一个被装进了俑内的活人的心声。
他们恨秦悬渊为什么不能早点死,也恨秦悬渊为什么让他们遭受那么久的痛苦。
而秦悬渊……
他在不断地尝试死亡的过程,渐渐学会了接受这种被怨恨的麻木。
旧的伤口愈合,新的伤口又出现。
血池内的茧俑也来来去去,每天都有无数平民百姓被抓到这里,融合、炼化,最终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
而就在秦悬渊沉浸于回忆中的时候,薄倦意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男人的情绪有些不对。
他拍了拍秦悬渊的肩膀,蹙着眉喊道:“静心”
少年的嗓音疏冷清脆,如碎玉轻击。
落入秦悬渊的耳中,他猛然从那满目的血色中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薄倦意那张清冷昳丽的面容。
少年此刻蹙着眉,显然是有些担忧。
“你怎么了?”
秦悬渊攥紧着掌心,他低垂着双眸,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没什么。”
那些糟糕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说来平白污了少年的耳朵。
薄倦意倒也没有在意秦悬渊那略微冷硬的态度。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而他们只是雇佣关系,远没亲密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
秦悬渊不想说,他也不问。
只是……
他听着秦悬渊那久久无法平复的心跳声。
薄倦意忽然开口:“你如果想要去杀那个血俑就去吧。”
“镇上大多都是些凡人,要是任由那血俑继续吞食,恐怕这镇子里面的活人都难逃一死。”
秦悬渊按着铁剑的手一顿。
而薄倦意听着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冷声呵斥道:“你我都是修士,除魔卫道本就是职责,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秦悬渊抿了抿唇,却是有些迟疑:“那你……”
按道理来说,少年雇佣了他,他就该尽职尽责地保护好对方,如今情况危险,他若是离开对方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对此,薄倦意抬了抬下巴:“这里很安全,我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你去把那血俑杀了吧,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应该活在世上。”
说到最后一句,少年的语气冰冷,带着浓浓的厌恶。
“我讨厌这东西,所以你替我去杀了它。”
“……”
这次秦悬渊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只见他将胸口破开,取出了位于心脏附近的龙丹。
在薄倦意看不见的地方,秦悬渊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他强行忍受着龙丹剥离的痛苦,将它放入薄倦意的掌心。
“你拿着它,如果遇到危险,我会回来。”
薄倦意只感觉有一颗冰冰凉凉的珠子落在他的手上,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小心一些。”
秦悬渊嗯了一声,他拿起那柄铁剑,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外面的街道眼下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