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殷长厌冷冷地回过头看了游殊白一眼,他将骨笛抵在唇边轻轻吹奏。
凄冷肃杀的笛音声调高亢,似是惑人心智一般,当音浪席卷全场的那一刻,修为越是高深的修士,受到笛音的影响反而越大。
他们仿佛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怖。
犹如幽冥之下的阴气灌体,使他们的身体无法动弹。
游殊白是仙魔之体,也是离殷长厌最近的人,因此他反应远远要比其他人更加严重。
笛音传来的那一刻,他的视线骤然模糊,被仙骨压抑的魔气也从身上溢出。
倘若他们此刻不是在远离人群的高空之上,光看游殊白眼下的情况,恐怕众人一时间还真分不清他和殷长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修。
殷长厌却并不在乎游殊白身上的情况,他见对方已然陷入进了笛音的迷幻效果之中便不再理会,催促着迦楼罗继续前进。
地面上,洛水天姬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她手一挥,身旁的妖族顿时也一个个清醒了过来。
“诡音之术,有点意思。”洛水天姬也没有想到这笛音竟然连她也会受到影响,她挑了挑眉,转头对洛清霁吩咐道:“我儿,你也去帮一把,可别让这魔修伤到那小少主了。”
“是,母亲。”洛清霁毫不犹疑地就应下了。
于情于理,哪怕是出于保护弟弟心上人的角度,他也没有理由拒绝洛水天姬的这个要求。
何况……
洛清霁敛下双眸。
……他心里也不希望那少年会受伤。
另一边,秦悬渊或许是在场唯一一个不会受到笛音影响的人。
比起血池中日日夜夜的哀嚎,这点笛音所能造成的恐惧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在看见殷长厌的目标是角楼的时候,秦悬渊想到了刚刚玉佩发烫的温度,又见游殊白和洛清霁也跟了上去,他抿了抿唇,当机立断也朝着角楼赶去。
黄项还没从笛音的影响中走出来,他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就看见秦悬渊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诶?人呢?跑哪去了?”他纳闷地嘀咕了一声,却只当自己又是出幻觉了。
……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近,殷长厌的心跳也在逐渐加快。
他挑开长廊上的纱帘,下一刻,一道凌冽的剑光顷刻间便朝他袭了过来。
殷长厌没有动,他也没有躲,仍由那锋利的剑尖就这样抵住了他的喉结。
只差一点。
——他就会死在这柄剑下。
眼睫轻轻颤动,殷长厌低下头。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那抵住他的剑身如濯濯的秋水,在阳光下流转着莹润雪白的寒光。
而顺着剑往上看去。
是一张清冷绝艳的脸庞。
天青色的纱帘仿佛一碧如洗的晴空,也似雪后天晴的那一点新霁,而在它们之间,穿着红衣的少年手握着长剑,他生得精致姝丽,一双狭长的凤眸矜傲凛然,是极清艳的容色。
偏生,这样清冷的美人却在眼尾下长着一颗红色的泪痣。
——艳丽,明媚。
一瞬间,那冷淡的面容也像是被涂抹上了色彩,朱砂落在了脂玉上。
待少年看过来的那一刻,仅仅是一个抬眼,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就已经透着某种旖旎生艳的风情,艳色之盛,令人几乎移不开眼。
殷长厌的呼吸也不禁在这一瞬间停滞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眼尾的泪痣上。
戮杀城内,他珍藏了无数有关于薄倦意的画。
他也曾亲自执笔,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去刻画出那幼崽长大后的模样。
可无论是画师,还是他,画出来的样子都不及少年此刻的半分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