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那些血污说不定还会弄脏了少年的手。
事实上薄倦意一开始也只是打算送完伤药就走,结果没想到这么巧刚好就撞上了剑修沐浴完之后的样子,思绪骤然被打乱,等他坐在这里时,嘴上已经脱口而出让对方把衣服给脱掉了。
这本是个意外的事情。
薄倦意也已经想着该怎么为这句话来找补了,但秦悬渊遮遮掩掩的态度却反而让他升起了好奇。
那些想好的措辞被他重新咽回了肚子里,薄倦意放下灯座,神色认真道:“你的伤在背上,一个人不好弄,还是我来帮你吧。”
少年执意坚持。
他起身牵着秦悬渊坐在床边。
柔软的力道并不难挣脱,只要秦悬渊想,他可以有一百种办法将其反制。
但直到坐在床边,剑修也没有任何异动,他就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孤狼,心甘情愿佩戴上项圈,收敛起强大的獠牙,乖顺听话地任由少年进行摆弄。
薄倦意脱去外袍,他赤裸着双足踩在柔软的床铺上。
少年微微屈膝,跪坐在剑修的身后。
这是一个很近的距离,也超越了秦悬渊一贯警惕的界限,然而此时他却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后背袒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
这等同于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弱点给暴露出来。
薄倦意想的话,他可以马上就换一个未婚夫。
当然,少年显然没有这样做。
他先撩开了秦悬渊那一头披散下来的黑发。
剑修的头发很长,发质粗硬,摸起来还有点扎手,倒真有几分像是巨狼的皮毛。
不过薄倦意脑子里想的却是,他似乎曾经不知道在哪本杂记中看见过,发质粗硬的人,命运通常也会比较坎坷。
他们性情孤傲要强,宁折不屈,注定会吃很多的苦头。
那阿渊呢?
他以前是怎么样的?
薄倦意忽然发现他对自己道侣的了解其实很少,对方也从不提及那些过去的事情。
但掀开剑修身上的衣服,可以看见对方的后背有着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疤。
有的看起来像是已经存在了很久,有的却很新,似乎是最近才添上去的,而最新的那一道……
毫无疑问就是横在肩膀上的贯穿伤了。
那一剑几乎洞穿了秦悬渊整个的肩胛骨,伤口很深,边缘血肉翻卷,模样格外的狰狞可怖,倘若持剑的人稍微再偏移一点,恐怕这伤势就要危及心脏了。
想到这里,薄倦意的心底率先升起的是一股强烈的怒意。
他想,自己当时还是下手轻了,只废掉了对方的一条腿,就应该把对方的手也给砍下来!
薄倦意抿了抿唇,他的心情显然因为这道伤口而变得很糟糕。
少年冷着一张脸,与之相反的就是他手上的动作——很轻也很小心。
他用干净的布巾擦拭掉秦悬渊伤口附近沾染到的血污,随后撒上药粉,这些药粉用的是他自己带过来的那些。
秦悬渊准备的药粉是市面上一些常见的伤药,愈合伤口的效果一般,远不如他自己带来的,添加了多种珍贵材料的药粉,撒上去之后伤口渗出的血立刻就止住了。
薄倦意指尖轻点,精纯温和的灵力覆盖在上面,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
秦悬渊只感觉伤口处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忍不住想要动一动肩膀,却被少年及时喝止住了:“别动。”
薄倦意的手按在他另一边完好的肩膀上。
秦悬渊果真不再乱动了。
他看着少年拿起绷带,小心翼翼地缠绕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