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龙,是因为它的身体跟这只怪鸟一样,都是被黑雾包裹着,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
同样混沌的身体,同样阴冷怨毒的眼睛。
以一对二,秦悬渊紧缩着瞳孔,身体却没有后退一步,他把所有的攻击都拦截了下来,黑色鳞片渗出了鲜血。
关键时刻,薄倦意并没有选择躲在秦悬渊的身后。
他再次拉动长弓,射出一支支燃烧的箭矢。
但那怪鸟的行动却很敏捷,少年射出的箭,它轻而易举就能躲掉。
薄倦意的指尖在颤抖,一张长弓完全拉开需要极大的力气,他连续射出了十几支箭,手臂不可避免被弓弦震得有些发麻。
可他不能停,一旦停下,秦悬渊就要面对双重的压力。
而句煌也暂时抽不出身来帮助他们,这一股黑雾让原本已经略显颓势的怨魂重新变得振奋。
他们的力量可能不如龙族,但蚁多能咬死象,十几个、几十个怨魂一起包围过来,哪怕是句煌也有些难以招架。
一时间,龙族这边的境况反而遭到了压制。
薄倦意也没寄希望于等待别人来救,何况要留在这里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怎么可能会因为遇到了一点麻烦就要死要活退缩了。
射出去的箭没有用,他就拿起明月湖。
雪色的剑光急霜如昼,在潮声的韵律中,贯穿了黑雾。
怪鸟发出尖锐的嘶鸣,它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下一刻就像是会有血泪从中流淌了下来。
但没有。
它的泪早已经在这上万年的痛苦中流干了。
时至今日,它连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剑光只是让怪鸟的身体停滞了一瞬,也就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怪鸟便再次俯冲,它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抓住那龙背上的少年。
秦悬渊注意到这边的动向,他硬生生忍住了那‘黑龙’的撕咬,不顾一切也要回过头来将那怪鸟给挡下。
薄倦意的手里已经捏住了薄云烨给他留的剑意,只要怪鸟一靠近,他便会立刻捏碎这道剑意。
乌布萨玛站在崖底,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丝毫不在意上方的情况。
也或许是因为,他早就笃定怪鸟不可能会失败。
就像是崖底这场战斗。
在他看来胜负早就已经分清楚了。
万年的时光,足已经让龙族从昔日强盛的霸主,沦落到如今血脉稀薄的衰微之势。
这一点不仅他看出来了,如裴柞雪之类的,利益熏心之徒也在妄图从这些日渐衰落的霸主身上切割下来一块肉。
怪鸟离得越来越近。
近到薄倦意已经能清晰地看见它眼中那无比愤怒无比痛苦的神色。
所有人都觉得少年已经逃不掉了。
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实力悬殊。
薄倦意根本不可能从怪鸟的爪下逃脱。
况且,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而就在怪鸟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刻,薄倦意捏碎了薄云烨给他留的剑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更剧烈的、更凶猛的震动从地底传来。
大地被撕裂了。
这并不是一句形容。
是真正的、大地被撕开了一条裂口。
沸腾的岩浆喷溅而出,那明亮炽热的滚烫转瞬间就将整个崖底都给吞没了。
薄倦意的视线被遮蔽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乌布萨玛脸上流露出来的、诧异的神色。
这位始终智珠在握的老人,终于在这一刻愣住了。
而他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裴柞雪轻笑着对他开口:“很感谢你的提醒,不过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野心很有可能会比你预料的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