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奇拉死死盯着新闻。
他当然不知道阿西尔在想些什么,也顾不上注意对方如何,更不知晓那些复杂的委员会结构、派系和利益之争。即便只要拿起终端随便查阅一下就能知道,可他也因为完全没兴趣而从来没有关心过。反正他脑子里大部分都被与实验有关的东西占据,仅剩的角落里才会塞着有限的几个人。海姆达依就在其列。
比奇拉没等新闻播完,就一把抓起终端,关掉投影,立刻联络了海姆达依。
没能接通。
当然不可能接通。
他只是试试,带着某种侥幸心理。
转接秘书的结果亦如新闻上所言,在听证会上接受质询之前,海姆达依暂时“被保护性监禁”了。
这就是软禁最合法与委婉的说法。
除了指定的律师之外,谁也接触不到他。
老头被软禁了。因为自己。
他怎么能忘了救过自己的人,也是自己救了不止一次的人,始终都是海姆达依的敌人,并不会因为自己救了对方几次“这种小事”就突然改变立场,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与海姆达依的关系就不再针对海姆达依。
在那些权利斗争中,他这点小恩惠连施舍的政治捐款的零头都比不上,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他虽然不懂政治是什么狗屎玩意,但是他明白政治里面没有敌人和朋友,只有利益交换。
真是讽刺。
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帮到老头?可是自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要等听证会开了才知道,可到时候还来得及吗……?
比奇拉脑子一片混乱,不知不觉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为了不丢脸,他双掌蓦地捂住了脸孔。
忙于思考的阿西尔迟来地察觉到比奇拉不对劲,忙问:“你没事吧?”
“老头应该会没事吧?”比奇拉放开捂住自己脸的手掌,认真地盯着对方,问,“我是说海姆达依,他会没事的吧?会的吧?”
他的眼神显得相当可怜,仿佛带着祈求之意,也可能随时都会哭出来。
“老头他人非常好,”他絮絮叨叨地嘀咕道,“他的嘴巴虽然坏了点,却从来不做坏事。他的私生活也不奢侈,他的钱都都给那些小崽子买零食了,他……”
他咕哝到途中已经被阿西尔拦进了怀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西尔拍抚对方的后背,摩挲后颈,低声宽慰,“不是你的错。”
阿西尔显然知道比奇拉为什么如此痛苦与无措。
“克普摩就是这样的人,”他说,“人是不会改变的。你的善良并没有错。不值得你为这种小事痛苦……”
“这是小事吗!?”比奇拉怒喝一声,一把推开对方,凶恶地瞪着对方。
“克普摩是个混蛋,所以你是个混蛋吗?”
他这是在迁怒阿西尔,也是在自暴自弃。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阿西尔僵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在比奇拉身边坐下,冗长地叹息。
比奇拉吼完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望着阿西尔一动不动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伸出手,像去拽阿西尔的衣服。
可在他伸手同时,阿西尔已经起身,他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就已经离开了卧室。
远去和下楼的脚步声不知道哪个先出现,感应门开启又阖上的声音尤为清晰。
比奇拉颓然地坐回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不知名的方向。
阿西尔明白比奇拉的心情如何,却不意味着他不会因比奇拉的话而泄气。
但,他不能如此。
他们现在都对情况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