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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已经过去,而我大概已经在一个雨云不至的地方,想念你。

先和你说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女人,她叫许丽,她来自浙赣交界一个最传统的县城家庭。在那个地方,长姐后面永远跟着弟弟,她的弟弟叫许耀宗。你一定明白名字的含义。

女人不需要高学历,中专毕业就外出打工帮衬弟弟,是多数长姐的宿命。九十年代,许丽和一批同村的女孩去了南方,这些女孩在流水线赚的每分钱都要寄走帮衬家里,等父母物色了对象就回家结婚换彩礼给弟弟娶媳妇。但许丽从来不是父母期许的“合格”长姐,这是她一次谋划多年的出走,她去往南方,从此断了联系。(后来我才知道她自己改名成了许立君。)

决绝于此,她甚至没有参加父亲、母亲、弟弟的葬礼。

可人是复杂的,当某日许耀宗唯一的小孩,她大侄子,将许家三代积攒的财富一夜之间全赔光,厂房抵押了,机器卖光了,像个蠢货一样无路可走,等着被银行列入失信名单时,她出钱填了欠银行的最后一笔亏空,及时阻止了走投无路要借高利贷的大侄子,却没有留下一个原因。

陈昀哲,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就是她没用的大侄子。

这笔钱算大姑借我,我不白拿,我订了机票,下周就飞埃及。陈昀哲,我不相信我就那么没用,那么废物,我爸创业碰壁两次才把公司办起来,第一次我没经验,横冲直撞,像无头苍蝇,这次我好好做了谋划,疫情后国际旅游市场一定会爆发,年底浦东飞开罗的直飞国际航班就要开通了,埃及一定会成为流行项目。

老爸给我取名许定,是希望我做事有定法,做人有定力。可写到这里,我最终还是没敢离开咖啡厅,到你学院把信投递。反正你放心好了,给我十年,我不仅会还清大姑的借款,我还能挺起腰杆子,重新站在你面前。对你说,小陈要不要来我公司当程序员。

20

陈昀哲回到客房,发现许定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半晌没有动静,他轻轻叩门:“许定?”

闷闷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我没事。”

“……”

他甚至都没问什么有事没事。陈昀哲说:“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呀。”

陈昀哲垂下眼,许定就是硬憋一口气把自己吹胀的气球,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强撑:“你在说谎,对不对。”

“啊?陈昀哲你怪怪的,我能有什么事啊。”许定甚至能在洗手间对面笑出来,“我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

其实陈昀哲在浦东飞开罗的十四小时航程里想过,许定为什么非要在他面前强撑,为什么非要在他面前穿西装、戴名表、开豪车,为什么非要[挺起腰杆子,站在他面前招他当员工],带着问题落地开罗,至今仍是面对一扇紧闭的门。

对绝大多人撬开它不难,可对陈昀哲,很多事情,他都看不懂、读不懂、很难理解。

但他真的想走近许定。

陈昀哲将手掌靠上门,往下,轻轻握住门把:“许定,你听我说,我恢复了一点记忆。”

“是吗。难怪你觉得我是骗子。”

“不是。我想起我自杀的事。”

“……?”

许定声音骤地发涩,“你…你真的自杀过?”

“我从公司楼上跳下来,没死,摔在气垫上,折了一条腿。”

“你…你疯了吧你有什么理由跳楼。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试试跳楼的感觉,哼,我还不知道你。”

“猜对了,一半。”

陈昀哲说,“许定,那段时间我好像很迷茫。你们都有目的地,只有我不知道未来…离开学校,我该走哪一条路。”

科研,打工,体制,创业。每年从象牙塔输送出去的应届毕业生成千上万,可选路径却少得可怜。似乎人人殊途同归,似乎人人都没得选。

许定说:“陈昀哲,你走哪条路,都会一帆风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