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哈拉宾,关东军,防疫给水实验场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并未停歇,如同连绵不绝的惊雷,在防疫给水部队实验场的上空反覆碾压丶回荡。
大地在持续颤抖,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硝烟丶煤灰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恶臭,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这片人间炼狱。
一块被爆炸巨力撕扯丶扭曲变形的厚重铁皮,如同死神的飞镰般高速旋转着,发出尖锐的呼啸,从冲天火光中激射而出,划过一道危险的弧线,狠狠砸向夏之南三人藏身的混凝土掩体!
“小心!”
“红薯”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呼,下意识地想将身边的两位女同志扑倒。
但那铁片来得太快太猛!
哐当!咔嚓!
铁皮重重砸在掩体边缘,崩碎的水泥块四溅飞射!其中一块边缘锐利的碎片,带着灼热的高温和巨大的动能,几乎是贴着夏之南的额角擦过!
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
夏之南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向後一仰,下意识地抬手捂向额头。温热的丶粘稠的液体立刻从指缝间渗了出来,顺着她的眉骨丶脸颊蜿蜒流下,带来一阵冰凉的滑腻感。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嗡作响,方才因爆炸而激荡的情绪彷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创伤强行打断……
“夏之南!”
“青雀”急切的声音带着哭腔,冰凉颤抖的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到指节发白!
“你怎麽样?!伤到哪里了?!”
夏之南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从那一瞬间的眩晕和麻木中清醒过来。
她放下手,看到掌心一片刺目的鲜红。额角那道伤口不深,但很长,火辣辣地疼,鲜血不断涌出,模糊了她一半的视线,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但这痛楚,却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她被悲壮和怒火烧得有些混沌的头脑。
该死的,她不应该感春悲秋的!
时间!
她们没有时间矫情!
每一秒,都有同志在牺牲,都有同胞在魔窟里承受煎熬!
“没事!”
她的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嘶哑,却又透出一股冷硬。
她胡乱地用还算乾净的袖口用力抹去糊住眼睛的鲜血,目光重新锋利!
她看向眼前的“青雀”和“红薯”。
“青雀”,此时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喘息时,还带着哭腔!但她不停的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没事就好!”
“我们得尽快动身!”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我们去救被鬼子关押的同胞!”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这栋西南大楼地下关的人更多,但是……但是大多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能不能走都是问题……西北那栋楼的二层,关押的老百姓,则大多都是刚抓进来没多久的,身体情况可能稍好一些,我们的一些混进这里的同志也被关押在那里!”
夏之南深吸了一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那空气中混杂的血腥味和焦臭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这样的话……青雀,你和我去这栋楼的地下!”
“地下室里,还能动的,愿意走的的老百姓,能带走的尽量全部带走!实在走不了的……”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近乎残忍的平静!
“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如果想要个痛快,我们尽量成全他们,免得他们在人间受苦,要是还不想死,但又走不了的……这种时候,也只能把他们扔在这里。”
“我们能力有限,不能因为圣母,而毁掉整个计划!”
“杀人的时候,我来扣动扳机!这种时候,只能对不起一些同胞了,大不了恶名,我来担!”
她的目光又转向“红薯”!
“红薯!你去西北大楼二层!尽可能多地带人出来!动作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红薯”看着夏之南血流满面的样子,碎裂镜片后的眼睛闪烁幽光,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重重点了点头!
“明白!你们千万要小心!”
“把那些同胞,救出来后,是按照原计划,带他们逃亡吗?”
就在这时,“青雀”像是想起了什麽!
“带着那些老百姓逃亡的原计划,太过冒险!“赤红论坛”上的“巨龙之心”——就是那位神秘的军事学专家,招募到了其他的“同志”加㣉我们的计划……那些“同志”在费了好大的力气,从鬼子手里,搞到了大货车!”
“我们把防疫给水实验厂里的同胞,救援出去后,他们会在防疫给水实验室的西侧外围接应!”
“他们会带这些老百姓,离开哈拉宾!往大兴安岭的方向逃!”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就是不惜代价,把这里的老百姓,都捞出去!”
夏之南原本疲惫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精芒。
她受伤的额头,又流下鲜血,鲜血流到她的嘴角,但她却毫不在意,她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锋利的微笑。
“嘿嘿……那就好!那就没什麽可担心的了!”
“青雀,我们走!”
没有多馀的废话,三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掩体后冲出,义无反顾地扑向各自的目标——那两栋在爆炸和火光中更显阴森恐怖的大楼。
爆炸仍在继续,砖石碎屑不断从高处落下,砸在地上噼啪作响。火光闪烁,将他们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拉得忽长忽短,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幽灵。
夏之南和“青雀”凭藉着之前记在脑海中的地图和混乱的掩护,迅速绕到西南大楼的侧後方。那里有一个相对隐蔽的丶用於排放废气的通风口——也就是青雀,之前爬出来的那个,铁栅栏早已被破坏,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丶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洞口,如同怪兽贪婪吞咽的巨口。
“青雀”压低声音,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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