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凤四不敢多问。
他跟在赵钧身边数年,亲眼看着这个人孤身赴边塞、领兵击退匈奴千里,看着这个人弑父杀兄、踏着尸山血海登上至尊之位。两年前的赵钧,脾气远比现在暴戾的多,那时他是万万不敢对他提出任何质疑的,而今赵钧温和了许多,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有任何僭越。
所幸赵钧只是平淡地审视了他一会儿,道:“行了,你回去吧。”
确认影卫已经远远离开,赵钧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伤口难受的实在忍不住,他势必会将凤四留下来好好敲打一番,以免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
李德海匆匆赶来的时候,赵钧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李德海不敢惊扰,只轻手轻脚地关上窗,低声道:“陛下?可要奴才去请小殿下?”
明鹤一刀伤了他心口,扰了金蝉蛊安眠的后果就是数日兴风作浪。殿内熏起了安息香,赵钧感受着心口的沸腾渐渐消停下来,闭着眼睛应了一声:“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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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有意无意的隐瞒下,那刺客的行踪就此成了谜团。或许有心人会注意到深夜的穆王府离开了一个人,穆王殿下近日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默,更有人彻夜不眠,暗自揣摩那诡谲难测的为君之道,直到红日初升破开万丈阴霾。
不日,赵钧重返朝堂,宣告刺客一案的彻底终结。穆王亦未像有心人揣摩的那样趁机夺权,而是当众交卸了所有权力,两人在朝堂上只差执手相看泪眼,上演了好一出兄友弟恭、君明臣贤的盛世好景。
零星阴云散尽,朝堂再度恢复了热闹。
眼见皇帝登基两年有余,别提子嗣,后宫嫔妃都没有踪影,刚刚消停了不足半月的朝堂又起了波澜。这次朝臣们学乖了,未直愣愣地进言,倒是七拐八拐,托端华太妃以关怀晚辈的名义,给赵钧送去了一摞秀女图。
端华太妃是赵钧生母的手帕交,膝下无子无女,对幼时的赵钧关怀颇多,赵钧自然不能拂了太妃面子,只得收了再说。
这摞画像转头就被赵钧扔进了书柜深处蒙尘,那些千娇百媚、顾盼生姿只能对着墙壁暗自垂泪。
至于赵钧——一夜相斗,金蝉终于安静了下来,赵钧面上无病一身轻,正在指使郁白干活的道路上乐不思蜀,几乎要把后者打造成李德海新一任接班人。
“阿白,给朕磨墨。”
“阿白,替朕取那只狼毫毛笔来。”
“阿白,帮朕尝尝小厨房新做的酥酪甜不甜。”
郁白:“……”他严重怀疑赵钧是在用他试毒。
事情在进行到“阿白站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吧,替朕把这碗药喝了”时一发不可收拾,郁白盯着那碗还在冒热气的褐色汤汁默然片刻,挣扎道:“良药苦口,陛下当保重身体,不可任意忘为。”
“良药苦口?你这话说的像个老学究。”赵钧笑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些日子和那帮死脑筋斗法就够累了,阿白年纪轻轻,可千万别学了那儒生的酸腐做派。”
郁白下意识驳道:“古今贤文,也算酸腐?”
“古今贤文固然是百年流传的箴言,只是天下的道理总要因时制宜,并不是颠扑不破的。”赵钧笑道,“若是那陈相借着由头不怕死地说这些,朕可能就会赏他顿板子,若是阿白嘛……”
“朕怕是只能赏你喝了这碗酥酪了。”赵钧扬扬下巴,“加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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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酪甘甜,缀着一颗艳红樱桃,甜的郁白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