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后,沈端砚迅速望向楚渊。
准确的说,是看向他手中的信件。
楚渊指尖一颤,心头涌现一股钝痛感,仿佛有千钧重量压在上面,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此时沈端砚分明站在他的面前,却如同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冰墙,虚无又缥缈。
楚渊眼眶发红,低低唤了一声:“阿砚。”
随即他又想起上次沈端砚的抗拒厌恶,短暂停顿下来,没有接着往下说。
楚渊的声音太小,沈端砚压根没有听清他嘴里在嘀咕些什么。
他索性朝楚渊伸出手,抿紧了唇,带着些许焦急。
“给我。”
最终那封信还是交到了沈端砚手中。
沈端砚仅仅只是打开看了第一眼,便瞬间落下泪来。
是兄长的信。
他哭得很安静,只是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水雾,顺着睫毛无声地流下,又在即将滴落在信纸前抬起袖子抹去。
“吾弟亲启,见字如面。”
“阿砚,近日安否?边疆虽贫瘠,习惯后倒也自得乐趣。”
“……明日将行剿倭之举,阿砚勿忧,此等倭寇非我之敌手。”
“待兄长凯旋之时,自当亲迎阿砚还家。”
厚厚的一沓信纸写满了沈景铄的牵挂。
沈端砚甚至可以想象出原先便不善笔墨的兄长,为了写这封信伏案苦想,尽力写出显得稍有文化的字句。
那时的他还在惦念着远在京城的弟弟,怀着期盼等着接沈端砚离京归乡。
却丝毫不知道第二日将会发生些什么。
沈端砚一直念着,从开头念到最后那句祝词,泪珠沾满了他的眼睑,近乎失神般呢喃着。
“兄长……对不起,对不起……”
他清瘦的脊背微微颤抖,声音渐渐变成含糊不清的呜咽。
望着沈端砚这般情形,楚渊心中又苦又酸涩,仿若心脏都被人攥在手中一点点挤压着,揉捏着。
他心中清楚,随着最后一封信交出去,沈端砚那一点被勉强吊着的心也已经死去。
楚渊再度将沈端砚死死拥入怀中,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
这次沈端砚没有表示出抗拒。
不如说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乎身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倚云也好,楚渊也罢,甚至随便拎一个侍卫来,沈端砚都望不入眼中了。
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发抖,双唇颤动,却说不出话。
沈端砚只是用泛白的指尖用力抓着楚渊的衣服,抓住道道褶皱。
他很乖,从始至终没有再对楚渊展露出敌意,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楚渊始终没有敢去看他此时的神情。
逃避是懦夫的行径,但楚渊心甘情愿成为懦夫。
谎言说得多了,也终究会将自己也骗去,直到真相被戳破的那一刻。
避无可避,只能面对。
后来沈端砚累了,眼泪已经流尽,双眼沉重地抬不起来。
他竟就这样靠在楚渊的怀中沉沉睡去。
等沈端砚呼吸开始变得平缓,逐渐睡得熟透,楚渊这才垂眸望向他。
沈端砚消瘦了很多,可他那张出尘的容颜却并没有因此损失多少美貌,反而增添了些许病弱的气质。
楚渊恍惚间回忆起自己第一眼见到沈端砚的那个时候。
彼时的他还是宫中不起眼的三皇子,经常被势利的太监宫女们暗中克扣